结果似乎长垣之战这个“挫折”,比他预想的要大得多,具体战况几何恐怕未可知。平常人家死了人,来个人在大呼小叫地尚且有损阴德。更何况定远侯,戎马一生,在夏国声望颇高夏王暂时也没打算在这儿彻底和人撕破脸,自己再咄咄逼人就实在不会看形势了,奈何话已经说到这儿了,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自己下了自己的脸面,也亏得萧澈来得及时,章琮自然乐意接过这话,恭敬而谄媚第行礼道:“殿下说的是,是奴才想得不够周全。”
白翦已经等得近乎焦躁,正欲上前对峙,却被严峣不轻不重地拦了下来,刚想说什么,却看着白翎那近乎麻木的表情,又扭头看着严峣,似乎也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顿时心中升起一股挫败感。
“哪里,大人受父王重用,不过是听父王的意思行事,只怕是事务繁多,一时忘了也是有的。”
“是是是,该打该打,奴才自己掌嘴。”章琮象征性地打了自己一下,又抽出帕子抹了抹眼泪,道,“当年定远侯多好的人啊,怎么就……奴才愿意为老侯爷扶棺,送老侯爷最后一程……”
白翦一想到自己英明神武的爹居然要一个宦官过来送最后一程,就忍不住一阵恶寒,他这个儿子还活着呢,道:“哪里……”
结果刚开口,又感觉严峣拉住自己的胳膊,这回白翦可不想忍了,怒瞪回去,这还要忍,难道真等一个太监来闹父亲的葬礼不成?!
木头人一样的白翎终于开口道:“家父过世,王上想必也时时挂念,章总管还要时时陪伴在王上左右,以王上为重才是啊。”
章琮又抹了两下眼泪:“说的是,改日一定去给老侯爷上炷香。”
最好别来,白翦想。
白翎却没再回答,还是萧澈道:“大总管心意到了,定远侯泉下有知,必然感激不尽。”
章琮道:“殿下可也要回宫?”
萧澈出宫一趟,显然不可能只是看一出闹剧,然而章琮话到这儿了,萧澈知道自己再待只怕明日太子过于亲近定远侯府的事情说不定就传到父王那儿去了,萧澈道:“是该回去了,章公公请。”
“不敢,殿下请。”
萧澈只来得及回头,略有担忧地望了一眼白翎。
她垂眸,没说一个字。
待二人走后,白翎道;“你回家操办父亲的丧事,万事和母亲商量着来……别让母亲看见遗体。”
白翦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父亲走时的样子,一阵悲怒涌上来,却还是不忘了问道:“你呢?”
白翎没回答,继续道:“路上若是遇见门口祥记云吞铺的祥叔,去道个歉,就说我们没保护好他的儿子,还有二道街的鱼贩,花满楼布庄的老板娘……”
“阿翎”,严峣打断道,“抚恤定远军军属之事交由我来便是。”
白翎顿了顿:“也好,那你操办好父亲的葬礼就是。”
“你去哪儿?”白翦继续问道。
“进宫,述职。”白翎边说边解了身上了孝服,只穿着武士袍,留了头上的一条白色发带,刚要上马,忽然扭头问道,“我看起来如何?”
严峣点点头,白翦道:“像个人样。”
白翎扯了个笑,翻身上马,直奔宫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