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
凌秀见对方还在隐瞒小草已死一事,心底恼意到底是抑不住了,便冷了脸,道:“那么请问许嬷嬷,关于院中设有小黑屋一说,不知你可有何解释?”
许嬷嬷装傻道:“什么小黑屋?老身还不知是谁在凌小姐面前胡说八道,诋毁我们慈济院,如何能解释?”
其实小黑屋不过是果儿等人的说法,具体那间屋子的名称与用途,凌秀一时也说不清。
便道:“并非有人故意诋毁,我是听院中姑娘们提到,有那么一个专门用来惩戒她们的屋子,她们称之为小黑屋。”
顿了顿,凌秀盯着许嬷嬷的眼睛,冷冷说道:“你若还不知,不如一起进内院,让姑娘们帮着找一找?”
许嬷嬷思虑片刻,故作恍然道:“老身明白了,凌小姐所言,可是指自省室?”
“自省室?”凌秀蹙眉道:“说来听听。”
于是许嬷嬷便笑了笑,解释道:“凌小姐应知院中姑娘们都是孩子心性,难免有时不懂事,会犯点小错误。因是殿下极其看重之人,老身不好管教,便设了自省室。”
她只道那自省室的作用,是将犯了错误的小姑娘送进去单独待一阵子,以便自省已过,下次改正。并无任何惩戒、责打等过份之举。
语罢,许嬷嬷讶异道:“那自省室并非禁闭之所,里头灯火通明,环境也甚舒适。老身实在不知,姑娘们为何会称之为小黑屋?”
凌秀见她分辨得有条有理,不禁质问道:“若按你所言,那自省室断不会令姑娘们感觉害怕。可为何她们纷纷传闻里头有鬼,出来之后,还要喝什么避邪汤?”
许嬷嬷闻言蹙眉道:“竟有此事?”
她将外头的管事嬷嬷传了进来,将凌秀所言转述了一遍,并问道:“内院之中,姑娘们的事平素多由你掌管,你可知这是怎么回事?”
管事嬷嬷一听便笑道:“说来此事真是一场误会!早些年姑娘们随性惯了,越发淘气不驯。因此便设了那自省室。”
她细细解释道:“平素若是谁犯了错,少不得要与她讲道理,再让她进去自省一番。头回进去的小姑娘最是淘气,不甘受教,便谎称里头有鬼。”
“姑娘们心性小,这一来二去,便传开了,难免心生畏惧。为了教养的同时不吓着她们,屋里便点了安神香。待她们出来以后,再喝一碗安神汤,哄她们喝了能避邪。”
管事嬷嬷说完又朝许嬷嬷道:“此事先前郎中与院长提过的,那安神香与安神汤的经费,还是经您核准的。您忘记了么?”
许嬷嬷抚了抚额,道:“你这一说,老身倒是记起来。郎中曾道姑娘们时有夜惊,故此请购了一批安神的香料与药材。原来竟是因为这等事?”
凌秀见她二人一唱一和,愣是将事情给合理化了,心里愤慨冷笑之余,又有些为难。
她大可咄咄逼人地直接质问对方,还可将院中姑娘们通通叫来对质,甚至还能够直接将小草的尸体抬过来,逼得对方无可辩驳!
可是,她不能那样做。
她不想将事情闹得那么大,因为闹得越凶,伤害越深的,怕会是殿下!
她也不想让那些孩童性情的姑娘们,再在此事中受到伤害。
比如懵懂无知的果儿,原本是不明白自己受到了什么侵害的,她怎么忍心逼对方去了解去面对?
还有院里的其它姑娘们,她们害怕小黑屋,称里头有鬼。
待小黑屋取缔了,姑娘们不必再进小黑屋,自然就不会再害怕。
可若逼她们与许嬷嬷对质,去回忆里头的鬼是什么模样,去细述鬼对她们做了何等事,这难道不是对她们的二次伤害么?
即便小黑屋没有了,这种伤害也会铭刻在她们脑海中,每每想起都不得安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