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月能察觉到向正华打从心里不愿意配合的态度,他是迫于林霄方才的那句话不得不这样做。她对这种近乎于被逼无奈的态度有些不舒服,也有些纳闷。
“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见个面。可以吗?”司徒月问道。
向正华没吭声。林霄拿起烟盒,取出一只烟来点上,无视了禁烟的牌子。房间里响起电话铃声,司徒月确定不是自己的。只见林霄又拿出一部手机,这才是昨天她见过的那个。
他看了眼号码,冲着司徒月指了指外面——我出去接电话。
司徒月点点头。
房间里残存着烟草味儿,没了林霄,司徒月拿起湿手帕使劲扇了扇:“向先生,您明天有时间吗?”
她又问了一次,向正华才说:“什么事?电话里说吧。”
“电话里怕是说不清。主要是跟您询问一些林霄舞台事故的细节。”
“该说的我都跟剧院说了。”
“我是他的法律顾问,跟芭蕾舞院没关系的。”司徒月很客气地说,“占用不了您多少时间,当面谈只是为了谨慎一些。您明天有空吗?”
向正华不耐烦地咂咂舌:“明晚上七点,西市批发市场南门。”
“好的,明天见。”
这时候,门开了。林霄站在外面探进半个身子来:“司徒,我有急是要先走。你把我东西拿着出来,我送你回学校。”
“啊?”司徒月愣了。看着林霄说完话走开。要不要这么急?其实我还没吃什么。
她拿着自己的包还有林霄的外衣、香烟、打火机、一堆细软,光着脚跑出了包间。
走廊里服务员说林霄刚刚出去。司徒月只好抱着东西到了门口,穿鞋追出去。路灯的街边停着黑色的跑车,里面开着灯可以看到林霄正在系安全带。
林霄放下车窗招呼着:“快点。”
“来了,来了。”司徒月扭扭脚,把脚跟塞进鞋子里,三步并作两步跑,百米冲刺一样上了车,车门刚关好,林霄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哄的一声窜了出去。
司徒月先把手机递给他。可能是手机屏幕扫到了林霄的脸,一下子亮了起来。屏保图片硬生生闯入了司徒月的眼中。
于是,发了呆。
屏保是一张照片——四周黑暗的舞台,三束强追光打在中央半空,像是一团来自天堂的圣光。那团光的中间一个青年舒展开身体,白色的紧身衣,黑色的紧身裤,勾勒出青年欣长的身材,每一块儿肌肉的凸起都彰显着力量。两条长腿前后笔直,双臂宛如翅膀,天鹅般的颈子撑起高昂的头,向往那圣光的源头。
一张舞台剧照吸走了司徒月的灵魂。
林霄瞄了一眼:“是不是很好看?”
她恨不能把照片扣下来揣进口袋里,听到林霄的声音,盯着照片点点头:“嗯,超级好看。”
“可惜啊,再也不会有了。”
他的话让司徒月的心沉了又沉。瞥了眼他的右腿……
当时,一定很疼很疼。
再怎么疼也是当时。只是不知道,他想起那疼痛时会不会心悸。
他们校门口分别,司徒月看着他的车远去,细心地计算了一下,这顿饭吃了四十几分钟。
“老板,我要一份饭,加一根肠。”
买炒饭的老板娴熟地做好一份加肠饭,打包好递给她。时间还不算晚,再去图书馆待一会儿吧。
——
林霄的车在城市中如脱缰的野马,撒着欢儿赶去跟朋友们喝酒聚会。自从他离开舞院,这种聚会经常有,大家的条件都很好,兴趣也差不多,能玩到一起自然形成了吃喝玩乐小团体。这帮人都没什么事业心,也没有远大的理想,只活在当下,觉得旁人的眼光连屁都算不上,满脑子都是如何挥霍青春的光与热,卯足了劲儿证明自己是无忧无虑的新一代。说白了,就是一群不学无术的富二代。
林霄在家是少爷,在外也是少爷。
少爷一直觉得哥们白墨轩的女朋友是个异类。因为在他们这个小团体里冯晓娜的家境算是最不好的。父母是大学老师,典型的书香门第。大家倒不是瞧不起她,毕竟还要看白墨轩的面子。只不过,圈里女孩子邀她逛街吃饭她从来不去,说是工作忙,其实大家都明白,是不想花钱。偏偏,冯晓娜还是个要强的,从来不跟白墨轩开口,就算白墨轩上赶着送钱,她都甩脸子不要。有一次,被林霄看见了,背地里数落白墨轩:你是不是贱皮子?
林霄觉得白墨轩把自己放得太低,白墨轩觉得少爷这种浪子根本不懂真爱。俩人只要谈到这类的事情,肯定要相互怼两句。
进了会所包间的门,林霄第一看到的就是冯晓娜。别人都热热闹闹有说有笑,她坐在一旁端着高冷范儿,像监察官一样,对他这个少爷视而不见。
冯晓娜对林霄总是冷冷淡淡。
“林霄,你丫才来!罚酒罚酒。”白墨轩已经微醺,拉着林霄的胳膊把他往沙发上按。
林霄的腿吃不住劲儿,踉跄两步。一旁的花雅不乐意了:“白墨轩,你慢点。他才刚好没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