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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一会儿,等到所邀请的众宾客皆已来齐,相互之间叙过旧之后,孟郡守吩咐下去,晚宴就这样开始了。
先是孟郡守先干三杯,代替整个南海郡,大大地感谢了一番在座的诸位仁人义士,在危难关头,毅然出手,才能解了这燃眉之急。
并非平日里的官样文章,他的发言十分简短,只是简要述说了一番,也就罢了。
待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他又请上来一套府中豢养的歌舞声妓班子,举着各类丝竹管弦乐器,浅斟低唱,翩翩起舞,给宴席之间增添了不少亮彩。
当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在燕凌风与查天行这类粗糙汉子看来,这些咿咿呀呀的靡靡之音,殊是无趣,也不知为何会有这许多人推崇,还不如那些身材窈窕的舞姬;
而对于孟郡守这类很有些音乐修养,又格外注重生活情调之人看来,一场宴席,除了在菜肴上要讲究个色香味俱全之外,菜肴之外的“活色生香”,亦是不可或缺的;
再说陈心隐与白芜冰这样的音乐界翘楚,除了在欣赏之外,对于偶尔出现的失误,也会暗暗可惜……
总之,同样的一堂演出,在千人心内,就会引动千般情绪……
“要谈起世间名琴,首推坊间盛传的号钟、绕梁、绿绮,与焦尾这等,只可惜老夫空活了大半辈子,却始终无缘得见一面。”
几杯香醇酒液下肚,孟郡守文人酸腐气儿上来,就拉着与他同坐一桌的陈心隐聊了起来。
谁知这两人一聊,竟然颇为投缘。孟郡守入宦多载,为官一方,见多识广,经验老到,对于事物往往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令陈心隐不禁为之心折。
而陈心隐呢?乃是此次化解危机的主力,更兼少年英雄,前途无量。尤为难能可贵的是,他不止精习道法,还对于百家经书很是下过一番苦功,每每提出来一个见解,都能令孟郡守都产生出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这当真只是一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小少年吗?莫非他是积年老怪转生不成?
孟郡守暗自咂舌,此子定非池中之物,若他愿意,将来出将入相,唾手可得。
白芜冰也读过不少书,原本还兴致勃勃地插了几句嘴,后来觉着一整晚尽说这事儿,其实颇为无趣,也就转移注意力,在桌上挑挑拣拣地,取着自己喜欢的菜肴入口,或是与桃夭逗乐几声,预先传授她刺绣的基本知识,倒也不闷。
于是,两人忘年相交,惺惺相惜,所谈论的范围,也从经史子集不断地向外延伸,无论是古今轶事,还是风花雪月,无论是如今越加败坏的大汉朝局,还是往日平歇的青州风雨,无所不谈。
“其实,小子手中,倒是有几张好琴,只是恐怕与焦尾之类相较,还要差上许多。”
“是啊,也不知现如今这些奇珍都藏在了哪家的手中,只懂得秘不示人,敝帚自珍,吊着别人的胃口,委实是可恨得紧呐。”
孟郡守摇着头,惋惜不已,也不知是在惋惜自己无缘得见好琴,还是惋惜明珠被人雪藏,不得重见天日。
“只不过,小子手中,原本是有一张玉琴,不敢说一定比得过号钟之属,可若是有人说不如,小子也绝不肯依他。”
陈心隐也在摇着头,痛惜不已。
无名玉琴遗失日久,他也照着老神仙的指引,往东方去寻,只是一路走来,竟然一点风声也未曾收到。
别看他总是胸有成竹地安慰着白芜冰,其实那只是他强做出来的姿态,若是连他也跟着慌了,那么白芜冰肯定会连着几日不理他的。
“哦,当真?不知老夫可有福分能够一观?”
孟郡守抖擞精神,急迫地追问道。
“唉,说来可惜,玉琴已经丢了……”
“玉琴……可是玉制的琴?”
孟郡守目光一凝,忽然想起了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