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一年底,泉州城的一座宅院里,郑芝龙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在他面前的是一名身穿红袍的太监,两名腰间挂着绣春刀的锦衣卫站在这名太监的身后。
太监轻轻说了声:“靖海伯,起来吧!以上是皇上的口谕,还望靖海伯从速执行!”
郑芝龙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起身上前往太监手里塞上一张银票,连声说到:“一定一定,郑某一定马上照办。不过…张公公能否透露一下,皇上如此规模的调动船只,这是要干什么啊?”
传旨太监叫张明,是内庭总管鲁四的亲信。这次到福州传旨事关重大,除了让锦衣卫护送之外,还要选派信得过的心腹,于是找来找去王承恩找到了张明。
张明捻了捻手里的银票,不答反问的说道:“靖海伯啊,你说你当年接受朝廷招安为了啥?”
郑芝龙被问的一愣,不假思索的说道:“当然是为了,哦,上报国家,下保黎民百姓的一方平安。”
“嘿嘿…”张明狡黠的一笑,说道:“嗯,你这么说也不是不对,但是也不全对。你靖海伯这些年做下了这么大的家业,可以说是什么也不缺,但是你做为一个汉人,始终都希望自己的家族能有一个朝廷认可的正式身份,不是吗?”
“这…呵呵…什么都瞒不过公公,不过我郑家舰队这些年也确实是在保境安民啊!”郑芝龙解释道。
“哦,那当然,这些皇爷都知道,包括你在料罗湾海战中击败红毛,皇爷不是还封了你靖海伯嘛!”
“那是那是,皇上天恩浩荡,一官感激不尽。”郑芝龙赶紧说道。
“嗯,呵呵呵…”张明干笑了两声,之后又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事儿咱家本不该告诉你,不过看在靖海伯对朝廷还算忠心的份上,咱家就给你透露一二,这次啊,皇上是要对满清发大兵了!”
郑芝龙浑身一颤,正色道:“什么?圣上现在就要和满清决战?彻底解决辽东?”
张明一摆手,说道:“唉呀,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满清现在正在攻打朝鲜,想要逼迫朝鲜国王断绝与大明的来往,尊他们清国为上国。皇上要你派出船只,载大军由登州出海走海路支援朝鲜。”
其实张明有一点没有完全说实话,那就是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既定好了要将这次用船的目的告诉郑芝龙。现在这么说,其实是王承恩教给张明的,目的是故意引起郑芝龙建功的欲望。因为在古代社会里,文官拜相武将封侯,这就是很多人追求的毕生目标。
果然,郑芝龙一听说要打大仗,立马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可以立功封侯的机会。当即追问道:“那既然如此,皇上为何只要我出运输船,却没说要我出动战船?”
“啊?嗨!这不是皇上考虑到,你郑家水师不习惯陆战嘛?”张明故意将陆战两字强调。接着又说道:“再说了,修罗伯燕震的登莱水师战船,也是有炮舰的,就皇太极那点火炮,还是可以对付的!”
“唉,张公公,我们郑家舰队虽然平时多以海战为主,但公公有所不知,海上大战经常会采用接舷跳帮作战这样的肉搏战,所以一官手下的儿郎一样也有不少的厮杀汉,野性丝毫不弱于边军。”郑芝龙争辩道。
“那…靖海伯的意思难道是?”张明瞪大了眼睛看着郑芝龙道。
“公公,一官想好了,这次一官想派我三弟郑之豹和犬子郑森率战船200艘,并带领一万水兵助战,还望公公回去替一官向圣上请示。”郑芝龙说着对张明一抱拳。
郑芝龙说的好听是向崇祯请示,其实是想让张明告诉崇祯,这一战我郑家也出兵了,以便今后在朝中更有政治资本。
再有一点就是,这些年随着燕震的修罗营名声鹊起,郑芝龙也在默默的关注着这位大明朝堂之上的年轻新贵。特别是当他听说修罗营有一种大炮,比红夷大炮轻便可野战,又比红夷大炮打的准也打的远的时候,他就想找机会认识认识燕震这位年轻人。在郑芝龙看来这一次就是一个机会,自己出兵出船还派出了自己的亲弟弟和亲儿子给你助战,燕震不应该不领情吧?有了这情分,如果战后找燕震要几门克虏炮他应该不会拒绝吧?哦,不不是要,是买,咱老郑家海盗出身,有的是银子!
“啊!好说好说,靖海伯一心报国,就凭这份忠心,皇爷一定会记住您!你放心,咱家一定把话儿带到!”说完双方互相抱拳致意。
当天夜里,郑芝龙的三弟郑芝豹,儿子郑森,也就是后世说的民族英雄郑成功,就带领着庞大的舰队秘密北上了。随船同行的,还有郑芝豹亲自挑选的,擅长跳帮作战的好手。这些水兵常年在海上和风浪搏斗,有着古铜色的肌肤,身上脸上间或能看见之前生死相搏时留下的刀疤,虬起的肌肉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这些海盗出身的水兵们大多以斧头、铁锤、锏、苗刀、分水刺等短兵器为武器。这也是为了在船上这种狭小的空间里搏斗的时候,方便于闪转腾挪的原因。
14岁的郑森站在一艘福船的平台上,对着身边的郑芝豹问道:“三叔,您说那个修罗伯长什么样?是像张飞呢还是像赵云呢?”
“呵呵,我想他应该是一个有点像周公瑾的人物!”郑芝豹看着远处的北方,轻轻的说道。
郑森则是来了兴趣,追问道:“哦?三叔为何觉得他像周公瑾?”
“孩子,知道吗,在这个世上,有的人是将兵之才,而有的人是将将之才!这个燕震,年纪轻轻的,就能在山东创下这样一片天地,手握十万大军,说他是周公瑾可能都是三叔小瞧他了!”郑芝豹说道。
“哦,那孩儿倒是要看看,他手下的修罗营到底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听说他的军队对上建奴都不吃亏呢?”
“是啊,三叔也想看看,这位能够年纪轻轻就灭掉高迎祥,阵斩萨哈廉的修罗伯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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