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你妻子和本案的另一个受害人是在那个场地——被称作车震圣地的地方——”杨毅欲言又止。
“对。”张文峰再次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明白了,”杨毅缓缓点头,“这是哪一天,你还记得吗?”
“去年的11月21号晚上。”张文峰不假思索地说。
“也就是你被指控杀害他们俩的那一天,对吗?”
“对,就是那天。”
“好,让我们回到那一天。”杨毅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旁听席上的展鹏,然后对张文峰说,“经过几次庭审,控方先后出示了六份讯问笔录,其中都包含着那天事情发生的经过,但笔录并没有当庭宣读,控方只是播放了两段审讯录像的片段。在庭审中,你一直否认那些供述是你真实的意思表示——”
“当然不是,那些审讯都是刑讯逼供的结果。”
“这么说,笔录上记载的,就不是事实?”
“不是,绝对不是,都是他们事先编好了,让我按照那个口径说的。”
“嗯,有关刑讯逼供的情节,我们一会儿再说。”杨毅顿了顿,看着张文峰说道,“那事实到底是什么,你现在能说吗?”
“能。”张文峰点头。
“好,我们从头来——”杨毅吁了口气,“你朋友发现两位受害人去了车震圣地,然后呢?”
“他给我打了电话,向我说了这个消息。”
“然后呢?”
“那天我在队里值班,接到电话就开车赶过去了。”
“继续。”
“在路边我碰到我朋友了,他和我说,他们两个还在里边,我就准备进去。他要陪我,被我拒绝了。”
“你为什么拒绝你朋友的陪同?”
“还不够丢人啊?”张文峰长叹一声,沉默片刻才接着说道,“没错儿,我们一直等这样的机会,就是想现场捉奸,但事到临头,我实在没脸让他陪我进去,就自己进去了,就算再好的朋友,我也不想让他看到那一幕。”
“所谓自己进去,就是指你开着车独自进了那片场地,对吗?”
“对。”
“你的那位朋友,他当时是什么反应?”
“他——”张文峰蹙蹙眉,“他看起来对我挺担心的,和我说了好几遍别冲动之类的话,我本来脑子还特别乱,因为我没想清楚进去之后要做啥,他这么一说,我倒清醒了,明白我要做什么。”
“具体是指——”
“我要和他们——尤其是和我老婆谈谈,今后我们该如何相处——”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确定,我隐隐约约感觉自己需要他们给我一个解释——一个是我老婆,一个是我上学时最好的兄弟,我开车往里边走的时候还想,被我抓了现行,他们没有任何借口,我倒要想问问他们,如果我老婆喜欢那个人,我们就一刀两断,如果她能回心转意,我们回去再商量自己的事儿。”
“按当时的情形,你不应该是很愤怒吗?”
“我的确很愤怒,但我也说了,一个是我老婆,一个是曾经最好的兄弟,我心里空落落地疼——”
“你就没想着报复他们,对他们动粗?”
“假如只有男的一个,没准儿会发生点儿啥,但有我老婆在,那个念头我连想都没想过。”
“为什么?”
张文峰白了白杨毅,叹息着说,“那毕竟是和我一张床睡过好多年的人,和自己的老婆动粗,那还算个爷们儿吗?”
“也就是说,你根本就没想和他们打架或吵架,对吗?”
“当然没有,我只是想抓现行,然后谈谈。”张文峰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