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的回门宴,办的倒像是文月坊的小型股东会议。
月娘因着自己将要去京城,恨不得将文月坊大大小小的事情全交待给杜文婵去做。
拉着她嘱咐半天,直叫她连声讨饶:
“我的好姐姐,你只是去京城,又不是不回来,何必交待这般细碎,我哪里记得住。”
杜文婵叫苦不迭,月娘却是正色道:
“你莫要叫,便是我打从京城回来,只怕精力也要放在拓展新的商路上面去,工坊的事情你若不能全盘接下,我又如何放心?”
“若我还未归来,秀娘又即将临盆,工坊有事,你自家解决不了,难道咱们一腔心血便要付之东流不成?”
她说得严肃,杜文婵不由也紧了紧心神,端正态度听她细说,一边还拿纸笔记下,免得自己遗忘。
“此去京城,多则两月,少则一月即归,到那时,说不得秀娘还未生产,可是得等着我来与我的干儿子做满月才是。”
交待完工坊之事,月娘又开口打趣杜文秀。
杜文秀此时正歪在榻上晒太阳,闻着院子里种的花草香味,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听她这么说,微微抬眼看了看月娘,慵懒道:“不急,你们慢慢地走,我慢慢地生”
瞧着她似睡非睡的样子,几人不由失笑。
“待我到了京城,少不得替你去打探一番陆方海的消息,看他有没有在京城娶了小老婆,免得你担心。”
月娘凑近杜文秀,凑在她耳边轻声道。
杜文秀却是一惊,微闭的双眼蓦然睁大,忙急道:“你可千万不要如此。”
“方海在京城本就举步维艰,情势危急。你们成亲本就是将池少东家打从这漩涡中拉出来,再去打探方海的消息,可不就使得本在边缘的池少东家又重新进入了皇帝的眼中?”
杜文秀不由拉住月娘的手往自己怀中带了带,低声道:“你答应我,到了京城,就当不认识方海此人,千万莫要把自家搭进去。”
月娘这才惊觉自己的提议实在是有欠考虑,此时小脸煞白,连连点头不已。
“可是,你一直忧心不止,对腹中孩儿也是不好”月娘担心地看着她。
杜文秀微微笑道:“你莫要忧心我,我们都好好儿的,都会好起来的。”
月娘瞧她说得不甚坚定,话语中的情绪多是愿望,而不是坚定,只觉自己更加担忧了。
不过私下与阿洛和杜文婵嘱咐了几句,叫好好儿盯着杜文秀,若是京城那边儿来了什么要紧的消息——
能瞒着,就先瞒着罢。
阿洛和杜文婵自知月娘是什么意思,皆都点头答应着。
送走了月娘,日子越发平淡起来。
杜文婵日日在工坊忙得焦头烂额,回家的时候越来越晚。
不时有程素英过来与杜文秀把脉,调整饮食,倒还能说上几句话。
言语中杜文秀知道了,程小妹虽说年纪小,却也开始与母亲搭把手,学着诊脉抓药。
“我孤身一人,能将孩子养大已是不易,只盼着她学点子手艺,以后万一似我这般遇人不淑,起码还能有口饭吃。”
程素英有时说起,不免泪流。
先时程素英的药房也是不易,众人都怕她,嫌她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