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回清与陆紫林姗姗来迟。
“家母过于忧心,因此耽搁了。”陆紫林有些抱歉,他拿出为青盈准备的元宝纸钱和香递过去,“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盈儿的死,与我总是脱不了干系。”
纪明开忽然抬起头,恨恨地盯着他。
陆紫林有些不自在的移开视线。
谭呈宏拉着纪明开,拿出从一旁寻来的木板,“替青盈姑娘立块碑吧。”
纪明开沉默的接过,掏出小刀跪坐在地上。
谭呈宏和陆,董几人,拿着从义庄老板那里借来的铁锹。
找了一处平坦的花草地,开始挖。
李赢帮不上忙,她看向周围的野花,心神一动跑出去。
“好了,将青盈姑娘放进来吧。”董回清打量着方方正正的小坑。
这样的小坑只花了他们几人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甚至他们连汗都未出。
可这样的小坑却能轻易地埋葬一个又一个人,一个曾经本应如春日绽放的鲜活的人。
几人手头拮据,义庄里普通的棺木尚且需三两银子。
因此他们只能以布裹盖,把青盈整个束缚住,以免泥土弄脏她的容颜。
青盈被抬着轻轻放下去。
纪明开手里的木碑才刻到一半,他反复的刻,反复的修,一直重复着。
“开始盖土,明开,过来。”董回清瞧见他手上的血,提醒道,“若是把血弄到碑文里,那就不好看了,青盈姑娘不会喜欢的。”
他慢慢走近,手搭在纪明开背上,“所以你要小心再小心,可知道了?”
纪明开手里的动作一顿,没回话,但刻字的时候越发小心。
“走吧,送青盈姑娘最后一程。”盖土之后,世上没了一个叫青盈的人,却多了一座唤青盈的坟。
纪明开攥着手里的东西,僵硬起身,目光呆滞的往过走。
“其实,那次我是故意的。”
“我本可以有很多法子,可我偏偏第一时间想到你。”
“也许,是离别几年,相思不断。”
“幼时遇你,年幼无力,那样的境遇下,我救不了你。”
“可我却贪心得很,由着性子跟着你们。”
“你总是笑意盈盈的,从未呵斥过我。”
“我来这夹浦镇中,皆因父亲离世,家母病弱,屋里一时竟无米下锅。”
“无奈之下,我只得磕磕绊绊的学着别人,做起那货郎的营生。”
“遇见你那天,是我做货郎时最快乐的一天。”
“不仅仅是有情,更是有义。”
“毛头小子做什么事都是被人轻贱,使人嫌恶的存在。”
“你与小翠,是我在夹浦镇中唯一的朋友。”
“那天看见你时,我自是欣喜。”
“你们看起来衣食无忧,过的应该不错。”
“可我却错了。”
“我只看见表面的光亮,却没发现内里的污浊。”
“得知你坠崖,我总是心存侥幸。”
“心想哪怕是伤重些,人只要活着,总归是好的。”
“且现如今花楼已毁,世上再无什么能捆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