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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第2页）

“既然如此，”顾阿婆脸上难得浮现笑意，“我便收你做我的关门弟子，也算为我黄家留一线香火。”

顾阿婆今夜透露的信息有点多，顾明贞却并没有想去探究的欲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她感激江煜辰当时未曾对她的身份追根究底，自然也不会去窥探顾阿婆的秘密。

为表慎重，顾明贞从床上翻下去，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今晚不便，明日再摆上香案，完成拜师礼。”

“好！”顾阿婆对这些虚礼其实不甚在意，拉她上床，“地上凉，快上来吧，仔细着凉。阿悔那孩子天资所限，我对她也没什么大要求，所以管教有些松散。但你不同，”顾阿婆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你是要继承我衣钵的，我对你肯定非常严格，你切勿跟她比，要跟你自己比，若是每天没有进步，便算是白过了一天，知道吗？”

顾明贞郑重点头，“师父，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教导。”

翌日，顾明贞果然在堂屋里摆起香案，请顾阿婆上座，三跪九叩行了拜师礼，正式成了顾阿婆的关门弟子。

顾阿婆一脸肃容道：“厨艺之道，包含天地四时，广博非常，绝非只是手上那一点功夫，千万不可小看。”

“学生受教。”顾明贞微微躬身，以示尊重。

“我看过你做饭，”顾阿婆继续说道：“虽然学过一点皮毛，但尚未入门，从此刻起，你必须忘记你从前学过的那些技巧，重新从基本功开始练起。上午练刀工，下午我会给你讲解食材天性，你可能会觉得这些东西枯燥，但这两样都是厨艺的基石，只有基石牢固了，才能起高楼，万万不能懈怠，知道吗？”

“师父放心，徒儿一定认真学习，绝不懈怠。”顾明贞铿锵有力地保证道。

于是，顾明贞就开始了艰辛的学厨之路。

顾阿婆说枯燥，那是真没骗人。顾明贞每天卯时二刻便要起床，简单洗漱一番，把一家人的早饭下锅，就开始练习刀工。把一根大大的白萝卜切成厚薄均匀的薄片，然后切成丝。顾阿婆的要求是，萝卜丝要粗细完全一样，还要能穿过绣花针，便算她合格了。

而顾明贞现在的水平，简直没眼看！她咬了咬牙，手下的动作更快了。

下午的课程就要稍稍有趣一点了，但是非常庞杂，信息量很大，顾明贞也是才知道，原来她平日里见惯的食材，还有这些讲究。什么鲫鱼要身扁肚白才好，黑背乌脊的肉更僵硬；什么鳗鱼要生长在湖水和溪水里面才好，江水里生长的骨刺交错，多如树杈……

真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但顾阿婆的要求十分严格，讲过的东西绝不讲第二遍，顾明贞一边听一边记笔记，注意力必须高度集中，否则就很容易错过信息，简直比高中课堂还认真。

叶氏看在眼里，十分心疼，家里的活一概不让顾明贞沾手，顾明妤也十分懂事，主动替叶氏分担家务。

很快，除夕到了，但就算是腊月三十这天，顾明贞也没逃过练功的命运，不过下午的课上得短了些，给她留了时间做年夜饭。

做菜的时候，顾明贞发现这几天的练习没有白费，她对菜刀的掌控能力有了明显的提升，比从前得心应手多了。在食材的处置上，她也多了些思考，看到芹菜，立刻想到它不能配荤，处理鸭子时注意把鸭肾拿掉，不然臊味太重……凡此种种，虽然顾阿婆还没正式教她做菜，她已经觉得获益良多，越加坚定了跟她学习厨艺的信念。

年夜饭很丰盛，顾明贞做了干蒸鸭、蘑菇炖鸡、红烧鱼、水煮肉片，炝炒了一个菜心，吃得顾明妤满嘴流油。顾阿婆脸上也难得露出了点笑容，这让顾明贞很有成就感。

吃完饭后，一家人围在一起守岁，顾阿婆给顾明贞和顾明妤都包了红封。

叶氏想要推拒，顾阿婆当即道：“这是把我当外人了？”

这话一出，把叶氏的话都堵了，她笑着说道：“多谢婶子了。你们还不过来给婶子磕头。”

顾明贞和顾明妤利落地给顾阿婆磕了头，吉祥话不要钱一样往外冒：“祝阿婆

师父新春大吉，福泽绵长，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多少年没有这样热热闹闹地过过除夕了，顾阿婆笑着应了，眼中隐隐有泪光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