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也还算早,家里大门虚掩着,顾明贞将背篓放回自家屋子,转了一圈也没看到人,自上次下过雪之后,天连着晴了好多天,宁国府这边本来就是地处江南,气温没有那么低,加上太阳大,雪化的快,顾明妤便整日跟着几个小姐妹去山脚下拾点柴火拿回来晒,或是寻些菌菇晒干备着给顾明贞煲汤用。
而叶氏曾经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绣花功夫还是有的,虽然现在手粗了,做不了细致活,但给自己几人做做针线活还是可以的,多半是去了柳大娘那里了。
这顾老太太和顾忪倒是真不知道跑哪去了。
顾明贞从空间里将东西都倒腾出来,就溜达着去了叶宅。
叶宅大门也是虚掩着的,顾明贞推门进去之后又将门带了起来,先去了那间已经被改成暖房的屋子,即便现在叶氏不见踪影,里面的温度却是很高,想来是有时刻关注。
顾明贞挨个将自己泡着的种子看了一遍,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现在大冬天的,即便屋里有暖气这些种子也没这么快发芽,仍旧老老实实的躺在盆底被清水泡着。
看完这些便没了事,今天顺利租下来铺子,心里高兴,也没什么兴趣去帮江煜辰翻译那本日记,便遵从内心从空间里拿了三弦出来。
三弦是中国传统乐器,又分为传统三弦和现代三弦,顾明贞这把三弦是花梨木的传统大三弦,是当年疯狂迷恋德云社的相声的时候,专门从一个老爷子手里买的二手货,一千多块钱不算贵,老爷子听说是买来听相声的,还额外送了快板和御子,买回来之后也找老师上过一套课,因兴趣所在,弹的还算不错,勉强算是入了门。又因为会这么一手,她当年在一群德云女孩中间也算小有名气。
顾明贞用棉线绑了指甲,先端了椅子到了院中放在向阳的地方,才抱着琴坐了下来试着弹了一下,这么久没弹,开始倒是有些生疏,但渐渐的熟悉感又回来了。
她当初学三弦就是为了听相声,弹的最熟练的自然也是相声里最经常唱的那几段,弹着弹着就想跟着唱,才一张口,音还没出来,院门已经被人推开了。
顾明贞的手一停,心道了一声糟糕。
来人长身玉立光风霁月,周身的书卷气,正是本村唯一一名廪生,柳愚。
他推门后抬脚就往这边走,身上披着的厚厚的披风下摆随着走动微微晃动,配合这通身的书生气,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流蕴藉,等到了跟前,他才朝着顾明贞做了个揖,道:“明贞姑娘。”
顾明贞对这人的印象还停留在刚穿来没两天,在河里把他捞上来的时候,整个人死气沉沉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看着毫无生气,没想到这人居然跟江煜辰一样,生了一双这样好看的眼睛。
“柳大哥……有什么事吗?”
顾明贞站了起来,将三弦抱在了怀中,不算宽的袖子正好挡住了三弦,只留了琴头在外面。
柳愚站直身体,微微笑道:“听家母说,你搬回了这边来住,今日正在家中温书,便听到外面有乐声响起,想来定是姑娘所为,又见这声音从未听过,便想来看看究竟。”
顾明贞被他这不算很拽文的一段话绕的有点晕,摆手道:“柳大哥不用这么客气,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
柳愚道:“明贞,不知这是何乐器。”
顾明贞想了想,这把三弦肉眼看上去都能看的出来是有一些年头了,拿出来应该也没什么事吧?便收了收胳膊,将琴身露了出来,道:“此琴名三弦,是我外公留下来的旧物,今日我整理东西将它整理出来了,就试着弹了一小段,真没想到打扰了柳大哥看书,不好意思啊。”
柳愚的视线落在三弦上,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见它与自己见过的所有乐器都不同,就更加好奇了起来:“怎么能说是打扰,这音色浑厚响亮,你弹的也好,听起来很有韵味。”
弹了那么多次三弦,这是第一次被人夸奖,顾明贞忽然有点害羞起来:“千日琵琶百日筝,半世三弦学不成,我弹的只能算是皮毛。”
柳愚道:“没听过其他人弹的什么样,反正你弹的我觉得很好听,能否冒昧请你再弹一曲?”
顾明贞只略一犹豫,便摆正了三弦,弹的是照花台,这首小曲跟探清水河用的是同一个曲子,顾明贞弹的娴熟无比,伸手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