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图纸确实是虞栖枝画的没错。
虞栖枝有些犹豫。
如果她当众承认,不就相当于打了襄乐郡主的脸,也拂了圣上的颜面。
但方才贺兰敏脱口为她说话,若虞栖枝不承认,便是将贺兰敏陷于不义。
襄乐是四皇子的养妹,贺兰敏是太子妃亲妹,若是此番让圣人在心中起了龃龉,反倒要使圣人对太子起反感疑心。
殿内皇室之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虞栖枝身上,虞栖枝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自己该说是,还是不是。
孟皇后又道:“不必害怕,你只说便是。”
虞栖枝想了想,还是答了声“是”。
贺兰敏身旁的太子妃面色一缓。众人神思各异。
“臣妇绘制图样时,在大轮前垂直增加了小轮,外侧加了轮圈,椅面用材改为竹藤,如此使推行时更为轻便平稳。”虞栖枝补充了些细节。
皇帝手中的这份图纸上,也确实如虞栖枝所说的一模一样。
图纸上处处体现出绘图之人为轮椅上的人的用心与考量,想来乘坐时定能舒适轻便许多。
“朕料想也是这图纸被送到铺子里,后又有人拿去摹本卖出高价。”
皇帝开口,轻松便将此事揭过:“如此倒是个误会,襄乐也为六皇子上心了。”圣人作为一国之君,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迁怒虞栖枝。
皇帝长辈般看了眼坐于一旁的裴璟,笑道:“如此一看,清延的这位新婚妻子倒是名手工精巧之人。”
“做好了就该赏,你想要什么赏赐?”皇帝又问虞栖枝。
虞栖枝低下视线,微微愣住了。
“你父亲在工部任职……”皇帝略沉吟了下,正考虑是否要给虞栖枝的父亲,裴璟的老丈人提个好听些的闲职。
免得让裴璟的妻子显得门第太低,说出去总不太好听。
虞栖枝却已经深深拜伏下去:“陛下,臣妇的姨娘经丧子之痛,一直神思不属病重难以痊愈。料想是在虞家触景生情之故。臣妇恳请陛下,准许臣妇姨娘搬离虞家,去医馆休养身体。”
虞栖枝并没有为她自己,也没有为父亲谋求些什么,反倒是为她的姨娘考量,圣人有些意外。他笑了笑:“后宅之事不归朕管,你问皇后吧。”
孟皇后闻言,她含笑望了皇帝一眼,心中也大约有了思量。
孟皇后也曾听闻,虞家主母虐待妾室的传闻。料想虞栖枝之所求,内里也定有一番曲折缘故。
虞栖枝既从虞家嫁了出去,却还能牵挂着自己在虞家的姨娘。不论怎么说,也是虞栖枝一番孝心。
“你倒是个孝顺孩子。”孟皇后看向虞栖枝:“听闻那日清延不得空,这幅花鸟山河图是你亲去绣庄挑选操办的,如此有心了。”
同寻常女子不太一样,孟皇后在闺中便有个极风雅的爱好,便是喜爱收集各种名山大川图。
孟皇后出身高门,往常再名贵的东西也见过不少,山川图她也已得了许多,如此精妙栩栩如生的花鸟山水绣品却也难得。
清楚她这个喜好的,也都只是身边亲近之人罢了。孟皇后一下就猜到,这是裴璟的意思。
她也知晓,这是裴璟想让妻子讨自己的喜欢。小辈肯用心,长辈心底都是欢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