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檀眼风一漾转在顾之湄身上,顾之湄已含笑道:“如此也好。就依着元妃的意思办吧。到底是元妃心里活络,侍奉皇上之余,还能想到这样的细枝末节,倒是本宫失察了。”
这些日子奕澈忙着应对安旻王与歧广王,的确甚少踏足后宫,偶尔前来,也不过是与安檀商议。以致后宫非议纷纷而起,后宫嫔妃嘴上不说,心里终究是不快,一听这话,眼神都落在安檀身上,就连顾南楚也忍受不住,应声道:“夫人说的是,元妃娘娘这般又要侍奉皇上,又要为皇后娘娘侍疾,还要顾念着后宫众人的心意,当真是七巧玲珑心。臣妾等不及远矣,也难怪不及元妃娘娘体贴圣意了。”
安檀因奕澈前话,心里对顾之湄更添一重隔阂,因知晓顾南楚的身份,更是不屑。倒是苏沅芷听不下去,道:“自然是元妃娘娘的好处,否则皇上怎么偏爱往宓秀宫去,不去永宁宫呢?成嫔妹妹语中带酸,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着实为难呢。”
苏沅芷甚少这样刻薄人,只是语中不慎将熙妃一并刻薄了进去,傅清浅暗暗剜了她一眼,冷笑道:“苏婕妤前些日子不是很会邀宠吗?如今竟也一并被冷落了去,横竖与南楚是一样的人,何苦语中带刺,相互为难呢?”
苏沅芷浅浅一笑,不卑不亢,胜似玉兰茕茕孑立,不食人间烟火,“皇上喜欢便来,不喜欢便不来。嫔妾小小女子罢了,但有承宠,也不过是凑巧罢了。熙妃娘娘若硬要说是嫔妾邀宠,嫔妾也无话可说。”
“这话说的是,”安檀笑道,“原是凑了巧,皇上来了宓秀宫几次都让大伙儿瞧见罢了。殊不知不在宓秀宫的时候也多呢,怎生偏偏就是本宫了。”说着往顾之湄身上有一瞟,笑问道,“贞慎夫人觉得臣妾说的可对?”
不过蜻蜓点水一般轻轻一引,众人便将目光挪向顾之湄,顾之湄一贯得体大方的微笑,也不争辩,道:“元妃妹妹心思转得快,本宫竟是听得不甚明白。可见虚长了几岁便是不如人了。”
一直在一旁不言语的郭蓉这才笑道:“夫人真是玩笑呢。夫人正是盛年,哪是我们这些黄毛丫头可以相较的?”
郭蓉一向性情舒朗,不曾考量言语,此言一出竟是将戚宝娇吓出一身冷汗,忙用手肘碰一碰郭蓉的,郭蓉方面露急色,尚不及请罪,顾之湄倒浑不在意似的,只笑道:“敏贵人此言真是羞煞本宫了。拘着你们说了这会子的话,想是你们也累了,今儿便散了吧。”
如此再有什么要说,也不便了。众人辞了顾之湄,便也各自回宫去了。傅清浅本是与顾南楚同行,便听闻身后有人娇唤,转身一瞧却是薛静芬。薛静芬面色不好,走至清浅身边,才缓缓地服了身子道:“让姐姐失望了。”
“不怪你,”清浅虚扶她一把,便顺势任她挽着同行,“襄贵姬对皇后一向最是恭敬顺从,容不得旁人说一句不是。本宫好奇的是,怎得元妃似乎也很针对你?”
“还不是因为苏婕妤?”薛静芬心中愤恨,语气便也不好,只细细的将宛清一事说了,又道,“若不是云容华将那事闹了起来,想来也不会惊动元妃,神不知鬼不觉将宛清安插到怜星居去。如今倒好,连苏婕妤对我也是淡淡的。”
清浅微微蹙眉,“云氏……”说着冷哼了一声,“她还是这样的焦躁性子。”
顾南楚倒是不以为意,掩唇笑道,“妹妹倒是瞧着云容华的性子很好呢。和敏贵人一样,有什么便说什么,这样的人倒是简单。”
连同着清浅也笑起来道,“宫里的人哪里有好相与的?你瞧见敏贵人了,也是与戚容华异常亲厚,不可小觑呢。”
薛静芬听在耳中,心思转一转,暗自蹙眉道:“她俩一向亲热,这倒是显见的。姐姐这样一说,妹妹竟觉得苏婕妤很是维护元妃呢。”
“是吗?”清浅含着疑惑想一想,遂颔首道,“是了,成嫔妹妹消遣了元妃一句,她倒是很是不服气的样子。好啊,她倒是很会笼络人心,也难为她们都是皇上的宠妃,这样聚在一起,心里也舒坦?”
薛静芬虽是进退有度,但如今也宠淡不少,想到此节十分不是滋味,应和道:“可不是吗?还有戚宝娇,本就是个长袖善舞之人,容嫔晋封之事她倒像事先知道了似的,想来婉莹妃追封,想来也有她的功劳。”
因前事薛静芬对戚宝娇甚是不服,如今渐渐貌合神离,傅清浅是看在眼中的,却也不便说什么,只是低一低眉眼,“如今有戚容华虎视眈眈,苏婕妤珠玉在后,又多了一个取怜的容嫔,你这个主位也不是什么时候才能坐上。本宫手里虽然有权,却也帮衬不上,实在愧疚。”
薛静芬摇摇头道:“无须劳烦姐姐,是我自己不争气。况且姐姐之前为成妹妹求了恩赏已是点眼,这法子再行不得了。”
清浅微一思忖,嘴角噙一抹凉笑道:“这法子不行还另有旁的,你担心什么?”薛静芬微微疑惑,清浅续道:“这些日子侍疾你且尽着心吧,若是皇后宾天前能为你美言几句,倒也能与她们两人抗衡了。”
顾南楚的眼皮猛然一跳,已是失声大惊:“姐姐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