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摊子上,若说熟客除了柳吕二人倒也很有几位,不只是监生,这附近的居民也偶尔会来换换口味。
只是其余人都是惦记锅子而来,赵若炳却很明显是醉翁之意。
“乔小娘子是哪里人?”
“乔小娘子芳龄几何?”
“乔小娘子住在哪?”
。。。。。。
这样的闲话,算不上骚扰,但又难缠得很,只有搭讪的和被搭讪的人才心知肚明其中意味。
乔琬忙起来的时候没空搭理他,听见他这些话多半只是笑笑,偶尔敷衍答一两句无关紧要的显得没那么僵硬——其实她也没有那么忙,装出一副忙的样子好搪塞对方罢了。
算得上最过分的一次是他打听自己婚配了没,还嬉笑道:“乔小娘子姿容出色,就算五侯七贵也为之倾倒。小娘子何不考虑嫁个高门,就在这国子学中挑上一位,也免得受这风吹日晒之苦。”
乔琬闻言停下擦桌子的手,抬起头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
这话说的。
赵若炳自以为说到她心坎里去了,嘿嘿一笑。
“赵监生还是莫要打趣奴了,簪缨之家的妻族自然也是簪缨之家,奴算什么?”她一挑眉,笑意锐减,
“还是说,赵监生的意思是叫奴去给人做妾?”
这话很有些四两拨千斤的学问,举重若轻。
自开国初,朝堂中就有重文轻武的苗头,而今,文人风骨与气节擎举当下,几乎到了一种全民追崇的地步。
富贵勿淫,贫贱勿移,威武勿屈。
摆摊的小老百姓虽然身份低微,但也有自己的骨气,好好过着自己的日子靠双手挣钱,本分干净。
这样当街平白撺掇人家好好一小娘子委身高门做妾的行为,实不妥当。
鲁国公虽权势显赫,但御史可不管你是谁,连官家都骂得了,还惧你一宗亲?
赵若炳分明就是这个意思在试探她,不料对方毫不羞于提及,直接挑明了反问。
四周的食客都朝他俩看过来,眼神暗含谴责。
平日天不怕地不怕的赵若炳脸上反倒不好意思了,对着貌美小娘子又不好发怒,只好道:“自然不是,罢了,乔小娘子就当没听过这话。”
成功让他闭嘴,乔琬笑笑揭过这茬,继续招待客人。
赵若炳被冷着也不生气,甚至更觉得这样的小娘子比家里那些只一味顺着他的丫鬟们更有趣,反倒来得更勤快了。
只是嘴上不说冒犯的话,换成四处打量的眼神也叫人不大舒服。每当乔琬看回去,对方便无赖地收回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再奉上憨厚一笑,令乔琬好不恼火,觉得该稍用些法子解决这麻烦才是。
这日,柳廷杰与吕穆都在,她趁着二人结账时,将钱推了回去:“柳三郎和吕七郎也是熟客了,今日这顿算奴请二位的,不收钱。”
柳廷杰道:“那怎么行?不挣钱,做什么生意?拿去!小爷还不差这几个钱。”
乔琬微笑着,诚实道:“却是有事请二位相商。。。若不让柳小郎君占点便宜去,奴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柳廷杰一愣,有一番好心错付了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