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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休养（第2页）

晌午的日头暖暖地晒在身上，驱走了深秋的寒冷。

贞白出了县衙，径直去了保和堂，将之前抵押在此的玉佩赎了回来，又抓了一剂温补的药。刚走出铺子没多远，就碰上了步履匆忙的赵九。县衙与保和堂坐落在同一条街巷，无须拐弯，只是相隔甚远。

赵九远远地看见贞白，小跑着上前：“道长，我正要去衙门打听呢，他们没冤枉你吧？”

贞白摇摇头：“没有。”

“那就好。”赵九略微放下心，道，“咱们这位县太爷虽然没什么作为，但也不是个贪官污吏，有梁捕头在，也算得上是明察秋毫了。”

想起那个梁捕头，贞白应道：“嗯。”

“见着大嫂子了吗？”

贞白颔首：“她没受什么罪，就是被审了一宿，吓着了。”

赵九挠了挠腮，满脸忧虑：“那埋在院子里的尸骨，不会真的跟他们夫妻俩有关吧？”

“说不准。”贞白想起那根系在死者脚踝的锁阴绳，神情变得有些凝重。

赵九一阵唏嘘，说道：“王六夫妇都是心善之人，我觉得他们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贞白沉吟道：“那个梁捕头，也说他们夫妇与人为善，可他并没有因此就相信王氏无罪。”

“唉，道长，我明白你的意思，知人知面不知心是吧？但我们街坊邻居几十年，我真的相信他们的为人。还记得有一年我家房梁塌了，砸中了我的腿，是王六听见动静把我拖出来，还背我去保和堂救治，那段时间我腿脚不便，也是承蒙他们夫妻俩照顾，每日给我送饭送菜的，而且……”

贞白没兴趣听他们邻里之间那些鸡毛蒜皮的和睦时光，打断他：“再去王六家看看吧。”

“嗯？现在？”

贞白颔首，提着补药转了个方向，往巷子里走去，赵九赶紧跟上。一路来到王家，推开院门，只见原本平整的地面变得坑坑洼洼，才一夜工夫，院子里到处都是深浅不一的坑，衙役几乎把院子整个儿地挖了一遍。

“这……唉……”见此情景，赵九瞠目结舌，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他踩了踩堆成小山的软土，走到一个大坑前往下看了看，挺深的：“挖完了他们倒是把土给填回去啊。”

贞白看向乱七八糟的灵堂，梁上挂着昨夜被烧了一半的白帐，边沿焦黑。棺椁前的灯盏倒在地上，里面的灯油已经漏干。

赵九避开坑洼，七拐八绕地走进灵堂，撸起袖子把灯盏放回矮凳上，又朝棺椁作了个揖，才叹气道：“这帮缺德鬼。”

贞白扫视一圈，之前那簇繁茂的青竹已经折断，倒在地上，被铲出来的泥土掩埋了小半段，她的目光一寸一寸地在青竹上移动，视线来来回回，把每一个竹节都看得异常仔细，然后目光停在竹子的顶端。顺着竹尖倾倒的方向，她微微抬眼，看见了一间小屋。

这间小屋坐落在院子的南边，独立而建，一进院子就能瞧见，却并不引人注目，有点像柴房或仓库之类的，所以一开始贞白也忽略了这间不打眼的屋子。

贞白朝小屋的门扉靠近，微微蹙眉。

这时赵九提着一把扫帚出来，说：“道长，我把灵堂打扫一下，烧纸钱的火盆被昨晚那两个官爷踢翻了，屋里到处都是灰。”

赵九正说着，见贞白立在小屋前，抬手抽掉了门闩。他心下好奇，也跟了过去。

随着屋门被推开，屋内的陈设映入眼帘。正对屋门的里头是一张红木床，垂着水红色纱帐，遮住了里头的景象。床的左边摆着一张梳妆台，右侧是立式衣橱，柜门雕着花团锦簇的纹样。

赵九道：“这应该是他闺女的房间吧？！”

确实一眼就能分辨出这是女子的闺房。贞白抬步走进去，不大的房间，一目了然。光看此间用度，家具摆设都是上好的木材，雕工精湛，色调搭配颇为讲究，一点也不比那些大户人家逊色，可想王六格外地疼惜这个女儿，可是……又感觉哪里不对……

贞白四下巡视，问：“王六夫妇，疼这个女儿吗？”

“怎么不疼，小曲就是他俩的命根子，否则也不会因为她失踪而闹得家破人亡。”

贞白凝神道：“可是不对啊……”

“怎么了？”赵九不明所以。

“这确定是他女儿的房间吗？”

赵九放下扫帚：“是吧，刚刚我找灯油的时候，把那边的屋子转了一圈，里头只有一间卧房，榻上叠着王六的旧衣，应该是他们夫妇住的，然后就是厨房和仓房连着，剩下这间应该就是小曲的房间了。”

说着赵九进了屋，拿起梳妆台上几支钗花，笃定道：“没错，就是，这支钗我还见小曲戴过。哦，对，我想起来了，小曲出生后，王六还特意请人来加建了一间屋子，当时还跟我打听过有没有认识的工匠，估计盖的就是这间，给他闺女的。道长，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贞白前后指了指，道：“宅基前宽后窄，向首位于基地宽阔的一边，而坐山位于狭窄的一边，开口扩张，形似棺材，他是在给自己的女儿打棺材吗？”

赵九闻言一蒙，后背发凉：“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