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从袛摇摇头:“不知。”
顿了顿,他倏尔勾唇浅笑,似自嘲般回望文盈:“我认怂了。”
这四个字吐出来,文盈更觉苦涩在心中蔓延。
这哪里是大公子会说出来的话?
大公子自小便是有傲气的,他若是会认怂,便不会与家中对着干,硬生生以文官之子的出身,闯出了个武将的名头。
若是他会认怂,在边境敌寇来犯之时,就不会一直坚守城池,最后反败为胜。
可如今他却说,他认怂了。
她面前的大公子闭了闭眼:“我还是贪生怕死的,在关键时候,认了他为皇帝。”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文盈轻声开口。
短短三日内,这话她说了两遍,她没能拉住文嫣,但她此刻想拉住大公子,不愿叫他颓靡下去。
“我知道。”陆从袛声音低低的。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揽过文盈,将头埋在她脖颈:“我只是有些累了,陛下驾崩的太过突然,若说内里什么事都没有,我半点都不信。”
他空闲的一只手攥的紧紧的,他即便是口中说了认怂,即便是说服了自己好久,如今不能操之过急,但还是忍不住流出反心。
他当时忍了很久,太子就站在他面前,他分明可以用软剑直接结束了太子的命,直接趁乱推举三皇子为新帝,但他还是忍住了。
一边是叫三皇子铤而走险,名不正言不顺做上皇位,一边是先行忍耐,受着太子的羞辱与打压,静等遥遥无期的时机。
他还是选择忍了,就这样灰溜溜的归了家中,受着陆家那几个人嘲讽与看热闹的眸光。
文盈在此刻环住了他:“奴婢也不信,燕过还会留痕呢,您这般聪明有谋算,定能想到法子。”
她伸手抚了抚他的后背,就想是以往他抚她一般。
原来公子也不能一直叫她倚靠啊,她想。
她也将自己的面颊贴向他,感受着他身上度来的温热,好似能将她这两日是无助与身上的寒凉驱散。
大公子这一日难得没有看公文,就这般直接休息了去。
他搂着她,什么都没做,只是简简单单的睡觉休息。
国丧的这三日里,陆府之中除了哭丧的声,便是有人暗暗在恭喜二公子。
二公子是太子的伴读,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之前陆相是得了从龙之功,这才以罪臣之子的身份,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
现下二公子也是如此,走了陆相的老路,也似要复刻他这条辉煌的路,官拜丞相。
与此同时,国丧过后的第一日,新皇帝便下了旨意,将大公子降为从六品官,禁足家中,非召不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