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盈似能感受要夏妩念略带阴寒的眸子落在了自己身上,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却还是心底发慌发疼。
等了半天,属于她的判决并没下来,只听得上手人轻声一叹:“文盈啊,你这是做什么呢。”
下一瞬,自己的肩头被一双秀手握住,还用了些力道,将她搀扶了起来。
“坐罢,我也是同你说说闲话罢了,左右不过发两句牢骚,日后咱们在府上是姐妹,出家从夫,娘家的人都要抛之脑后了,咱们日后的荣辱可全系在陆郎君一个人身上。”
她说的温柔,搭在文盈肩头的手慢慢下滑,握住了文盈的手,说话间,还拍了拍,大有同她交心的意思。
可她这点柔善在文盈面前,便是虚伪的皮囊。
她仍旧记得夏五方才眼里闪过的寒光,她怕这是试探,只为看她会不会顺着台阶下去;又怕是威胁,威胁她这命即便是没了,也得躲远点自行了断,不要牵扯什么官司。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文盈脑中突然又了个念头,她一咬牙,直接对着夏妩念重新跪了下来。
“奴婢何德何能,竟能受姑娘如此爱护,奴婢自知处境尴尬,自也不想叫公子与您为难,如今唯有一冤,望姑娘成全。”
她的头重新往地上来磕,她后背出了冷汗,但此刻确实出奇的冷静。
只听得上首之人沉默着,半响才开了口:“请说。”
文盈一直是磕头的姿势,回话之时,声音仍就是闷闷的:“奴婢自小到大便是伺候人丫头,如今终从夫人身边离开来伺候大公子,但终究是个奴婢,奴婢的母亲是个胆小的人,这辈子只盼着奴婢能过的安顺,嫁个老实贴心的夫君。”
许是因她这话给惊到了,夏妩念又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是语带不解地开了口:“可你如今已经是郎君的房中人,如何能再嫁旁人?”
文盈听她这回答,料想她应当是没有太过不信自己,提起来的一口气终是呼出去一半,她缓缓直起身来。
也终是在这人面前,完完全全展露自己的念头:“奴婢如今自是不可能二嫁,但爹娘尚且在世,奴婢却与他们分别,若可以,奴婢盼着能到爹娘身边,无论是耕种还是做活,只要三口人在一起,奴婢如何都是愿意的。”
“你这些话可有同郎君说过?”
文盈点点头,面上露出真情实意的苦笑:“说过的,可公子不同意。”
“郎君都不曾允许的事,我这个未过门的媳妇,如何能做得?”夏妩念声音有些意味不明,“你可莫要为难我了,快起来罢,我就当你没同我说过这些话。”
文盈今日好似福至心灵般,竟能接二连三读懂夏妩念的言外之意。
夏妩念仍旧在试探她,亦是在推卸责任。
文盈唇角动了动,说出了夏妩念想听的话:“姑娘是出了名的善人,求姑娘帮奴婢一把,无论结果如何,奴婢都自己承担,绝不叫姑娘受半分波及。”
夏妩念低叹了一声:“我竟是没想到,你还是个这般孝顺的,快起来罢,你知道的,我娘早便过了身,瞧你这副模样,我心里也跟着难受。”
妍儿原本至始至终都在一旁看着她们,此刻却好似才意识到自己不是看客般,上前几步将她搀扶住。
“姑娘快些起来罢,地上凉。”
她为文盈续上一杯热茶:“你这请求,实在是难为我们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