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帝国首都,上京铜镐街一年四季难以见到太阳。
其处于诸多酒楼勾栏的围拢之中,此中居住的人家,多为娼妓亦或是一些下九流的人物。
阴暗的环境为他们本来就畏光的心理提供了庇护。
这是一个寻常百姓能以想象的地方,也是大秦中尉府极难插手管辖的地域。
天刚蒙蒙亮,铜镐街入目所及还是黑沉沉的一片。
一个醉汉背负一柄长剑,晃晃悠悠的从巷子里钻出来,往自家房屋走去。
他鼻梁高挺,颧骨凸起,有一副长长的胡须,相貌相对于常人而言有些特异,不过倒也并不能说是一个丑八怪。
迄今为止,他最满意的便是自己这副相貌,从前住在自己家隔壁的瞎子算命师傅说自己这副相貌,是标准的隆准而龙颜,或帝王,或大器之相。
醉汉对此深信不疑,他没有兴趣做一个帝王,每天处理朝政,日理万机,疲乏无比。他平生最大的梦想便是成为一名起剑天下惊的剑圣。
然而上京剑道院并不屑于收下他这样没有身份地位的下九流中人,使他能够真正跨入剑道殿堂。
晃晃悠悠的走到自家房屋门口,醉汉从腰间解下一串儿钥匙,捻起其中一把对着铜锁的锁眼插了好几次都没有插的进去。
这让醉汉有些恼火,啐了一口唾沫,用力握住了那把表面上锈迹斑斑的铜锁,用力往下一拽,直接将这把锁给拽开了,倒省却了再用钥匙开锁的诸多麻烦。
醉汉推开院子门,脚步虽然虚浮,脚尖却险之又险的掠过了门槛,跨进院子里,也不转身将门关好,肩膀上扛着黑铁长剑走入了正房之中。
他这个院子算是父母留给自己的唯一财产了,院中空空如也,房间之中也是家徒四壁,穷到了极点,所以才会如此放心的用一把不靠谱的锁,穷成这样,倒也不担心别人惦记什么了。
“呃……”醉汉坐在椅子上,打个一个酒嗝儿,一只手掌顺着另一边肩膀上的长剑剑鞘向前摸索着,似乎是想抓住剑上悬着的酒壶。
然而他手臂发力带动身体扭动,如此费力了半晌,却始终没有什么收获。
醉汉有些急了,猛地一抖长剑,那个酒壶在这一甩之下,立刻飞了出去,却正落在男子身前,被他脚尖一提一带,直接送到了手中,身手矫健而灵活,跟刚才那个寻常醉汉的动作模样判若两人。
酒壶被他放在了桌子上。
他以脖子夹住肩膀上‘扛’着的长剑剑鞘,吃力地向前一拉,才将整柄八面剑扯出不知道与剑鞘粘连了多少时日的剑身。
剑身之上遍布红斑绿锈,似乎是一件颇为古老的剑器。
不过名剑大都有不会锈蚀,千百年后仍然锋利无匹的特质,因而这柄剑即使是个古物,也不值什么钱。
“赤霄啊赤霄……他们都不懂你是柄好剑……”醉汉拇指弯曲,弹掉了酒壶的壶塞,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然后抚摸着那柄锈迹斑斑的八面剑喃喃道,“只有我懂,只有我刘季知道,你终究会成为一个剑圣的佩剑……”
“我们……喝酒!”
男子家徒四壁,身上衣着也极其简陋甚至有些破烂,然而却丝毫不吝惜那些比粮食贵了数倍的酒液,将之一股脑淋在了剑身之上。
“我刘季当为一代剑圣……而你啊,赤霄,你将是剑圣之佩剑,赤霄之名自然会名扬天下!”
“真是大言不惭,好一句一代剑圣,好一柄赤霄剑,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