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朔镇城墙上,一面面赤色旗帜挂了上去。
颜色鲜艳的旗帜向镇中百姓传递着一个重要讯号:边城危急,边军欲死战之。
之前还能淡定地同士卒扯皮的百姓们顿时没有了再胡扯八道的心思,赶紧转回家和妻儿老小一同收拾起家中贵重物什,一辆辆牛车,马车,人力车等在朝朔主干道上汇聚。
熙攘嘈杂,和白天的市集状况非常相似。
不过这个时候,大部分人恐怕是没有什么逛集市的心思的,他们的脸上或多或少的都带着些惊慌。
屠罗军要打过来了!
这个消息是真真切切地通过他们各自宗族老人的口中传递出来的,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此时赶紧逃命才是王道啊!
主道之上除了拉着牛车马车的百姓民众之外,便剩下与之泾渭分明,衣装严整地朝朔剑道院一众剑士们了。
他们面无表情,他们不得不面无表情,在数万人或鄙夷、或愤怒地注视下,还能保持住面无表情这个表情,已经是一种很大的定力了。
而百姓们对于剑士们的言语攻击十分汹涌。
“二壮子,回来,站在那里丢人不丢人,当时把你送到剑道院,我是抱着让你出人头地的心思的,但是现在甭说出人头地了,你都已经开始给咱们祖宗抹黑了!”
身材略微瘦削,但是骨骼关节很粗,浓眉细眼的中年男人瞅着剑士队伍里,低着头不敢说话的儿子喝道。
朝朔剑道院这些天大门紧锁,任何人都不让进去,他今天头一次见到自己儿子,就发出了这样的命令。
这是众多声音之中的第一种,也是最让人难以抗拒的一种。
二壮子脸色通红,挪动着步子就要走向自己的老爹。
却被一旁的师兄一把握住了手,措词激烈:“你敢走出去一步,师父就会废掉你的真力,让你终身不能习武!别犯傻!以后有的是机会……”
师兄的话语声越来越小,因为隔着几个人站在前面的师父目光转了过来,他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
中年男人听到两个人之间的对话,顿时一筹莫展,他也没修炼过武道,真要是跟剑道院起了冲突,恐怕儿子的师父真会废了自家儿子的修为,那不是坑了儿子一辈子吗……
“爹……”二壮子眼泪汪汪的。
“哎……”中年男人摇着头,脸色痛苦,“二壮子,以后做事多有点自己的主见,你的师父啥的,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大秦武道与秦律是完全分开的两个领域,修炼了武道的武夫便不再受普通律法的约束,与武者间的恩怨由其自行解决,但如若出现武者戕害平民的状况,大秦沥胆阁这个部门,恐怕会把追杀这个武者到天涯海角。
所以二壮子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普通人了,律法不能让他脱离剑道院。
而中年人一句‘你师父啥的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也只引来了二壮子师父的怒目相向,却不敢对之动手。
“看什么看?你以为你是一个好玩意儿了?”
依仗着边军就在后方冷眼观看这一切,另一名民众张口就又骂了二壮子师父一句。
边军士卒早就对这群剑士恨之入骨,对方要真敢跟自己动手,立刻就会被军爷们抓起来暴打一顿!
二壮子的师父咬牙切齿,脸都憋红了,却愣是不发一言。
一辆马车由人群最后朝前方走去,每一个人都自觉地与这辆马车拉开几米距离。
不说别的,单是马车身后跟着那群冒着杀伐气息的武者,他们也会心生忌惮,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