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
主事身穿镶金边青色大袍,坐在主事堂待客厅正中的椅子上,对跪在地上的徒弟暴跳如雷道。
他的旁边则坐着此时看起来异常老实憨厚的铁匠。
赵策站在师父身后,强忍住笑,看着那名被自家师父教育过后脸庞肿胀如猪头的剑士。
客厅外排队等候的人们全都伸长了脖子,想看到这件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师父……”被殴打得不成样子的青袍剑士见到自家师父,觉得自己找到了靠山,有人为自己撑腰了,立刻满腹委屈地嚎啕大哭,“师父,徒儿如今这般模样都是拜您旁边的这个臭打铁的所赐啊!他不仅羞辱徒儿,更将师父您的颜面也一块践踏在了脚下!师父,您一定要为徒儿做主哇!”
猪头剑士涕泪横流,令旁观者也不忍直视。
王主事的眼睛微眯着看向铁匠,释放着危险的信号:“打铁的,这件事是否属实?欺侮我的徒弟,不付出点代价,今天你是不要想从这里走出去了。”
说着,王主事扫了站在铁匠身后的赵策一眼,冷哂道:“你的徒弟恐怕也出不去了。”
王主事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脸色一白,冷汗跟着就下来了。
毕竟大家都是普通人,苦哈哈出身,现在甚至还有求于王主事,之前跟着铁匠一番起哄也只是出于看不惯那青袍剑士的跋扈作风,但是真的面对正主的时候,底层平民那点儿卑微胆怯就露出来,不敢再有其他心思了。
王主事的话看起来只是针对铁匠师徒二人,实则是在警告每一个人他有实力让任何一个身处主事府的人竖着进来,横着出去,或者干脆不用出去做花肥好了。
贱民就是贱民,天生就是欠敲打。
将所有人手足无措的举止尽收眼底,王主事露出一个傲慢的笑容。
铁匠的脸色比其他任何人都要白,用真力截住血管,阻止其流通造成脸色发白的样子的伎俩,铁匠玩得很纯熟。
他战战兢兢地起身,向王主事行了一个大礼:“大人,令高徒身上的伤势,确实不是在下一手造成的,还请主事大人明察秋毫,不要冤枉好人。”
废话,当然不是一只手造成的,两只手抽了好几巴掌才造就出一个完美的猪头剑士。
铁匠的眼神飘向猪头剑士,接触到对方怨毒的神情之后又缩了回来:“令高徒身上的这副伤势,实则是因为他自己不小心,开门的时候被两扇门板夹住了脸,然后又在台阶上滚了几滚才造成如今这副凄惨形象的。”
众人死死压低头颅,掩饰自己眼神之中的惊骇。
这铁匠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坦白从宽,难道真的不怕把自己和徒弟的两条性命丢在这里吗?
“你撒谎!”猪头剑士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
王主事目光更冷,摆在案上的长剑在他的真力推动下向外抽出半寸:“贱民,事到临头你还要狡辩,看来是真的想试试我的剑够不够锋利了!”
“大人且慢!”
趴在地上看起来像是被王主事的威势震慑得四肢无力的铁匠突然来了力气,大喝一声,一只手探入怀中,又直接在头顶摊开。
王主事的长剑此时距离他的脑袋只有一尺距离,因为铁匠托出来的东西,王主事的剑硬生生停了下来。
铁匠手中静静躺着一颗昆珠,鸽卵大小,在门外阳光的照射下,珠子内浮现出霜花风雪,云朵海洋,慢慢流转,美轮美奂。
昆仑山有蜃兽,可幻化四季美景,死而成珠。
寿百年而死,珠体大小如豆粒,价值百金,寿三百年而死,珠体大小如花生,价值千金。
像铁匠手中这颗大小如鸽子蛋一般的昆珠,价值至少该在三万两黄金以上。
王主事不出所料地收住剑势,贪婪地目光盯着铁匠手中的昆珠,铁匠低着脑袋瓮声瓮气道:“大人,小人打铁出身,不论武技传承抑或真力修为,都怎么能比得上您座下弟子,更不要提殴打对方,折损他的颜面了,请大人三思啊!”
铁匠捧着昆珠的手掌晃来晃去的,让主事大人也跟着心神不宁,哪里还有暇顾及自己那个花了几千两黄金得以拜入自己门下的弟子,他眼珠子转了转,原本酷绝的表情缓缓消融,面色平淡,看似是认同了铁匠这个理由:“你先起来,这件事情我会彻查清楚,不会杀错任何一个好人!”
主事大人脸色转换之快,令人咋舌。
铁匠此番来毕竟不是专门闹事的,待王主事斥退那个在堂下哀求告冤的猪头剑士之后,便与王主事谈起了自家徒弟想要获得一个剑道院旁听生名额的事情。
送礼送钱打通关节这种事情,于江南镇剑道院而言实属平常。一旁站着的赵策看着师父对那个面目可憎的主事卑微讨好,心底格外难受,若不是师父此前严厉叮嘱他不可以在这里插话,恐怕他就要拉着师父回家,再也不要来这个剑道院修行了。
郡府鸣平有更大的剑道院,其中风气说不定比江南镇剑道院强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