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塚將臣不耐煩的閉起長睫毛,“有內奸。”
這幾乎是所有高層軍官都一致認同的事情。但是,軍隊高層換了一批又一批,洗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找不出傳遞軍事機密的那個特務在哪裡。
“哦,”御前鐮倉見他如此開口,小眼睛裡迸出興奮,卻很好的遮掩起來,“大人,老夫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別拐彎抹角,你想說什麽就說。”
“好。”鐮倉裂開嘴,露出發黑的牙齦和稀疏發黃的牙齒,“那就恕老夫直言,這段時間失竊的,基本都是我軍最高機密……鬼塚大人,老夫記得您有天皇陛下的授權,擁有知曉所有軍事機密的最高許可權吧?”
鬼塚將臣倏地挺直身軀回過頭來!綠眸陰狠冷戾的直直瞪向鐮倉佞笑的臉,“什麽意思,你懷疑我?”
“不不不!”
鐮倉被他的目光看的背後直淌汗,連忙使勁擺手,“鬼塚大人對天皇陛下忠心耿耿,對建立大東亞共榮圈一向鞠躬盡瘁,老夫怎麽可能懷疑大人?但是……”
細小的眼睛狡猾閃爍,御前鐮倉湊過身子壓低聲音在鬼塚將臣耳邊說,“鬼塚大人,老夫好像記得,您府裡藏了一個支那女人吧?”
挽香?
鬼塚將臣不假思索冷斥,“胡說!那女人連話都不跟人說,不可能!”
鐮倉冷笑,拿出一張泛黃的就照片,“可不可能,鬼塚大人您看看這個再說。”
泛黃的照片裡,是一個有著溫潤氣息,憨厚臉龐的中年男人,鬼塚將臣的目光在接觸到照片的一刹那凝結成冰!
────那個飾品店的老闆!
“鬼塚大人,這個人是被通緝了十幾年的中國特務,一直躲藏在神奈川,老夫剛剛才把他捉起來。”
鐮倉笑嘻嘻的看著鬼塚冷凝的臉,“據老夫所知,這個人似乎經常和大人您的寵姬碰面哦!”
鬼塚將臣長指驟縮,綠眸幾乎像寒冰一樣刺目,咬牙切齒,“不可能!”
挽香只是單純的經常去那家飾品店買發簪而已……她連日語都聽不懂,怎麽可能做得了間諜────
突然一桶寒冬冷水兜頭澆下,一個巨大的可能性仿佛陰森巨獸,張開獠牙撕碎了他所有自信。
挽香的確聽不懂日語────但那是在她剛來日本的時候。
她呆在他的身邊,不是一個月兩個月,而是整整五年。
五年,對於一個聰明的女孩子來說,掌握一門語言,是綽綽有餘的事情。
挽香太靜默了,她從不開口說話,但她並沒有喪失聽覺和學習能力。
她經常坐在他的書房中,似乎只是活在自己的封閉世界,靜靜蜷縮在牆角,沒有人注意她,也沒有人防備她。
“停車!”
鬼塚將臣怒喝,不等到車停下就打開門,疾風一樣的沖向鬼塚府!
挽香,求求你!
疾風如刀刮呼在他耳邊,將臣只覺得心神俱碎,快要被劇烈的壓迫感逼到窒息,他一刻也不願意休息,瘋狂的向著府邸奔跑。
求求你,不要背叛我!
看著遙遠的修長背影,御前鐮倉將肥壯的脖子探出車窗,掛起一個陰測測的笑。
“來不及了,哼!老夫已經派青葉姬帶人過去,今晚一定要抓住那個支那女間諜!”
他喉嚨裡發出渾濁的吱吱咯咯聲,在黑夜裡異常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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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塚將臣霍的拉開房門緊閉的門扉,房間燈光柔淡,而挽香就坐在那裡。
她看起來稚弱而安靜,伶仃孤立,仿佛空氣中一道蒼白傷痕。似乎和這個世界沒有半點關係,長長的黑色柔發上別著他早晨離開之前親手摘下的櫻花。
將臣大步走上前去,站在握著雙手、低垂著頸子的挽香面前,猶帶喘息的聲音冷冷開口,“天皇有令,日本皇軍很快將直接攻擊美國本土,地點選在珍珠港。”
挽香倒吸一口冷氣,猛然抬頭,驚愕的目光就直直撞上鬼塚將臣如同九幽地獄一般陰狠的綠眸。
靈光一瞬,冰涼襲上心頭,挽香繃緊的身軀慢慢平靜放鬆,在他暴怒的目光中緩緩認命的低下頭去。
一切仿佛赤裸裸攤開在陽光下,無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