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幸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五点,她跟着起身,“那么早?”
陈烟白两口喝完最后的奶茶,一伸懒腰说:“我得回去给我爹和我奶扫坟,下次回来又不知道什么时候。”
简幸这才想起来,国庆于陈烟白而言,是很特殊的日子。
七天的时间,当年十五岁的陈烟白送走了家里两个长辈,从那以后,她就成了人们口中的孤儿。
说句很放肆的话,孤儿其实也挺好。
至少很潇洒。
简幸点点头说:“嗯。”
她知道陈烟白不需要什么无用的安慰,于是就无声地捏了捏对方的手。
陈烟白笑着反握她的手,轻轻唤一声:“简幸。”
简幸抬眼看她,对上她温柔含笑的眼睛。
其实陈烟白大多时候都是温柔随和的,她只是看似反叛,其实很爱这个世界,她总有自己的方式让世界接纳她。
她是简幸很羡慕的人,也是简幸很想要成为的人。
只可惜这世上,并非人人都能如愿以偿。
简幸想着,眸中清亮隐去,她弯了弯唇,问陈烟白:“怎么了?”
“有点担心你。”陈烟白说。
胸口几乎瞬间顶上来一口气,就堵在心前一寸,心脏每跳动一下,好像都承受了巨大压力。
简幸想要轻松地扯唇笑,嘴角却仿佛千斤重,她静默几秒,缓缓垂下了眼睛。
包间头顶明明有浅光洒下,简幸整个人却像蒙了一层尘一样。
她才十五岁,却已经手脚皆有镣铐,心也自上枷锁。
别人日夜高谈梦想,她时时刻刻只是活着。
活着当然没有错,可是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陈烟白无奈叹了口气,拉着简幸的手把人抱在了怀里。
陈烟白高简幸一个头,这样的姿势刚好可以把简幸整个脑袋抱在胸口,她像摸初生婴儿脑袋的头一样摸了摸简幸的头,轻声说:“简幸,人还是要为自己活,什么孝,你个小学霸难道还要我来教育你吗?那叫愚孝。”
她又说:“你看我,生下来妈就不要我,爹更是对我不管不问,一个奶奶还嫌弃我不是男的没法传宗接代,但是我要死不活了吗?人人都觉得我肯定活成垃圾,但我偏不,我就是要从悲哀中落落大方地走出来,做尘世里最优雅的艺术家。”
她说着把简幸从怀里拽出来,用力摁住简幸的双肩,微微俯身,盯着简幸的眼睛说:“简幸,你也要这样你知道吗?你要学会爱自己,爱自己,才是终身浪漫的开始。”
可她没有自己。
她哪里有自己。
此时正是饭点,所有人都在兴高采烈地往公园进,唯有简幸一个人逆着人潮,往荒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