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的确确,已经走到绝顶,走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历史极限。
前方一线之隔,就已经是另一方天地。不在此间。
但就此结束了吗,这场加冕?
云海翻波。
天风吹发。
姜望抬起了眼帘。
这天,这云,这地,这四方的强者,无数复杂的目光,都在他眼中,都被他看到。
他不管别人走的是什么样的路,他只知道这一切对他来说还不足够。
为什么来中州?为什么要求洞真无敌?
他在心牢之中对战天人,说他别无宏心,“惟愿世间少些遗憾”。
但这一生跋涉至此,吞霜饮雪,经风历雨,他多么清楚——只有在长相思的剑围之内,他才可以这样说,才可以这样想,才能如愿!
世上各人有各人的路,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人生跋涉,没谁会在意你的痛苦,在意你的遗憾。
除非你屹立在那里,是所有人都必须要看到,都不能够逾越的山!
所以。
击败楼约并不能成为终点。
恰恰相反,属于“姜望”的加冕仪式,现在才要真正开始。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但不知这个世界,准备好了吗?
姜望仗剑在云端,对楼约一礼:“我要为我的轻慢,向阁下致歉,您无愧于中州第一——承让!”
而后后退一步,仰看极天。
“李一!”
“你是否在看?!”
他终于喊出那个名字。
这声音响彻整个中域。
从还真观外听到这个名字开始,至今已经超过十二年,过了一纪!
黄河之会再相逢,到今天,也已经过去十年。
十二年一弹指,多少云深晦灭,多少春秋碎了!
从破观的供桌下,一直挪到左光烈的尸体前,他一共挪了四百六十一步。
从还真观外葬尸的少年,走到今天景国上空的云台,摘下“洞真无敌”的名号,看到那真君的“冕”,他一共又挪了多少步,谁能数得清?
“观河台上,你的剑为我而鸣!”
此刻他说话,并不高声,只是摊开双手以对天——整个景国境内,所有的长剑都鸣鞘!
“现在我来告诉你……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