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寻常的某一天,买了一顶玉冠,自己束好了发,自己宣示自己成年。
算是日复一日的修行里,为自己定格的某个瞬间。在披星戴月、风雨兼程的路上,留下了那么点奢侈的仪式感。
而后在二十岁的尾声,于齐夏战争中一战惊世,爵封“武安”。成为天下霸国最年轻的军功侯爷,一跃成为帝国高层,踏足现世权力之巅。
现在他的二十九岁已经走过一半,倘若算上在镜湖之中丢失的时间,那便已是人生三十。
他要在“而立”之年,为自己“加冕”。
“加冕”这种事情,要奉天下礼,受天下名。没有说关起门来自己给自己上封号的。
中央大景帝国皇帝,必然要坐在中央,迎接诸方挑战。伟大的凤溪镇皇帝倒是不会被挑战,却也没谁会承认,枫林城缉刑司随便派一个人,就剿灭了。
姜望已至中域。
一脚踏进中域,便算是踏进了景国的势力范围。
将近四千年的天下第一的历史,早已让整个中域都慑服于“景”的威严。偶有几个起跳的,也都翻不出手掌。
姜望已不是第一次来了。
故地重游,心情不似旧时。
他也不铺垫什么,飞身至此后,直接抬手一指,纵起剑虹挂红日,一声剑鸣彻中州!
他以此声回应了姬景禄,又在连绵不绝的余啸里,对整个中域宣言——
“姜望二十三岁于边荒斩魔而真,都称‘青史第一’。姜望愧受此名,心中委实惴惴。所谓青史第一,应当名实兼符,远迈诸贤,焉能只争修行之时间,较孺子论一字之快慢?不能压服天下,何以称此魁名?”
“姜望虽才浅德薄,资质平平,亦不敢有负天下厚望。天下予名,不可不担肩。故发奋七年,旦磨一剑,终于今朝有所成。”
“太元真人!”
他呼唤道:“吾自修行始,即知阁下为中州第一,乃盖代之真!今日净手洗剑,奔行万里,与君相见,叩君之门。拳拳之心,惟愿君知——诚求赐我一败!”
楼约的确是没有想到,自己都回到了景国,在近海避了一遭,还是被找上门来。
在怀岛也就罢了,算是身在敌营,有迎接挑衅的心理准备。
怎么人都回家了,靖海计划都认栽,还能从海上追到中州来?
真是……没完没了!
“父亲。”站在虚掩的房门前,正要推门而入的楼君兰,当即回身,极显英气的眉头,挂了几缕担心。
她手上端着一只玉碗,身后那虚掩的房门,仿佛深陷浓雾,其间幽光不透。
“你不该担心我。”站在长廊上的楼约道:“比我强的真人,我只在历史里听过,不曾在现实里见过。”
他转身走下庭阶,高大的身形在庭院之中,留下一团晦影。
“照顾好你妹妹,叫她按时吃药。”
只留下这一句,便消失无踪。
而与此同时,景国高穹,应天府上空,倏然显出一团深幽的混洞。
整个天空,也随之暗了三分!
拖着长披的楼约,从混洞之中走出,大步走向远穹。
他的声音滚在长空:“姜真人诚于斯至,楼某岂有不从!”
陆霜河号为洞真杀力第一,但只有某一剑在某个瞬间爆发出来的极限杀力,可称不得天下无敌。
四大武道宗师,在与姜望交手的时候,都距离衍道只差半步。但武道和现有的道修之间,还差了漫长岁月、无数强者的积累,算不得真正的洞真极限。
迄今为止姜望所战胜过的对手,他楼约也不曾缺了类似的战绩。
两证天人,两次挣脱,的确旷古绝今。但真正在战斗上的表现,还未曾有谁见证。
他亦不闻,史上洞真境之天人,是无敌洞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