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道第一次瞧见陆时雍穿得如此素淡,浑似寒门士子,他不禁悲从中来,拉着陆时雍的手放声大哭。
两位差役早已司空见惯,还贴心给他们留出叙旧时间。
沈从道抚着陆时雍的脸,痛心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沈从道的夫人邹氏将一个小包袱塞在陆时雍手里,慈爱的说道:“师娘给你做了些饼,腌肉和酱菜,可以路上吃。你师父还给你准备了书墨,你到了霸州也不要忘了读书。”
沈从道絮絮叨叨一大通,换做平日,这两位差役早就不耐烦,早早地开始赶人。
他们摸着怀里头热乎乎地银子,在耐心等等。何况这个送行的,看起来非富即贵,他们的好处应当也是少不了。
押送倒霉的世家子果然是比一吊钱都拿不出的寒素好得多,前前后后得的打赏都快抵得上小半年的收入。
正当他们美滋滋准备收钱时,只听得沈从道故意大声说道:“明允你放心,为师会给许相公写信,只要许相公开口,高太后也会掂量一二。说不准你还未到霸州,赦免的诏书便下来了。”
高瘦的樊力三角眼中闪着一到精光,这老匹夫好生不懂规矩,当真是半个字儿都不愿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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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年跟他打配合的陈平,立刻要扬起鞭子抽驴子,借助身形将两人隔开,“根据律令,充军流放之人日需行50公里,未能按时入营造册者,一律按逃奴算!”
沈从道的夫人邹氏倒是比她相公通人情世故,瞬间明了怎么回事。
她正打算从怀里摸银子,谁也没想到有一辆失控的马车直不楞登要撞过来。
只听的见马夫拼命跟他们挥手并且大喊:“快让开,快让开,要控制不住马车啦!”
樊力和陈平刷一下抽出佩刀,欲将两匹疯马斩杀。
谁知马夫却高喊,“谁要是敢动我的马,我跟谁拼命!”
“自己的性命都快没了,还想着这些阿堵物。”沈从道搂着邹氏避走一旁,怒斥道:“当真是人心不古,被俗物蒙了心肠。”
最后离小驴车只有一根小手指的宽度时,她刹住了马车,同时她的脖子上也架起两柄刀。
陆时雍扶额叹息,她这出场方式当真是别致。
“两位大人,可否将刀从某的脖子处移开?”于雪浓忽闪忽闪着大眼睛,透露出愚蠢的天真。
樊力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才徐徐撤下刀来,想来也不会是大人派来的。
陈平则更为憨直些,忍不住骂道:“你这小娃娃好生不晓事,你知道打扰差役办公是何等罪名?皮都把你扒下来。”
于雪浓弯着腰,不住作揖,一脸谦卑地模样。
“差役大哥,训人训渴了吧,小的给您倒些水来。”有道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我就不相信我忽悠不了你们。
陈平拍了拍于雪浓的肩膀,“你这小子算你机灵。”
于雪浓颇为狗腿的递上水囊。
陈平正打算接,被樊力喝止下来,“时间耽搁得差不多了,要上路了。”
目光挨个从每个人脸上扫过,语气不善道:“规定期限到不了霸州,他陆公子纵然没有好果子吃,我们也会跟着吃瓜落,还不赶紧走。”
陈平纵然心有不悦,还是听了樊力的吩咐,将水囊还给于雪浓。
不情愿的上马,扯着马的缰绳道:“小子,驾马车的时候不要用蛮劲,要用巧劲!像我这样!走了!”
于雪浓追在后头还不住拍陈平的马屁,“哥哥好厉害,哥哥超级棒。”
彩虹屁吹得陈平当即找不到北了,走出去好远都砸吧嘴,“老樊呐,你这人就是没劲,我再让那小子夸夸,多舒坦。”
樊力眼睛一瞪,陈平立马讨饶,我先去探路先。
而还在原地的于雪浓还在听沈从道之乎者也的训斥。
说她怎可对一介小吏卑躬屈膝,一点风骨都没有。
还说君子持重,燕处超然。
怎可架着马车高声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