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雍抚掌而笑,“不愧是于大人的女儿,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你不要说这些没用的,说重点。”
于雪浓径直走到书架前,拿出《论语》翻了翻,她依稀记得科举考试是需要考《论语》,翻了两下没了兴趣。
她随即拿起另一侧《周易》看了个囫囵,又是繁体字又是古文。基本上上头的字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
于雪浓悠悠地叹了口气,就自己现在这水平,还想考进士科,基本上无异于白日做梦。
于雪浓的行为落在陆时雍的眼中,自然又有一番计较。
在陆时雍看来,没有谁的行为会是无缘无故,其背后往往蕴含他的真实意图。
陆时雍随即出言点拨,“未得大儒教诲,想解得《诗书》真意怕是不得门法。而今取仕重策论轻诗赋,可阅卷之人对擅长诗赋的学子天然存在好感,朝廷取仕的新科士子无一不是诗赋高手。
重策论并不全然摒弃诗赋,而是对《诗书》、《易经》、《周礼》、《礼记》、《论语》、《孟子》等不仅需知其然还得需知其所以然,还得对朝堂之事有所了解,借古论今,旁征博引才算得上一篇好的策论。”
于雪浓听得认真,努力记下陆时雍的点拨之言。今后自己去凤凰山书院念书,死记硬背是第一步,重点得融会贯通,开拓眼界。
陆时雍假装不经意的问道:“难不成于小姐打算效仿冯素珍?做一回女驸马?”
于雪浓的心事被点了出来,心虚了一下,随即否认,“家里头的七岁小儿等着开蒙,尤其是他的阿母做梦都想着她家儿子能考中进士。我是听他们念叨久了,才会关注。”
于雪浓赶紧拽开话题,陆时雍懂得穷寇莫追的道理,也便不拆穿她了。
“陆某被贬做军奴,性命朝不保夕。但陆某又着实舍不得自己脖子上的大好头颅,少不得要多提自己打算一二。”
于雪浓绷着脸,听得认真,她到底要看看这厮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于大人在军中二十载,军中关系盘根错节,陆某不过是弱质书生,想苟全性命少不得仰仗一二。”
于雪浓心下冷笑,这人一百八十个心眼子,他想要苟全性命怕不是易如反掌。还需要一个死人的照拂?
怕不是想要我哥哥手头二十万青州军得用之人的名单吧。
“常言道人走茶凉,我父亲去世三载有余,军营之中哪有我父的位置。当真爱莫能助,陆公子所托非人。”
陆时雍也不气恼,他好似料定于雪浓会拒绝似的,“我不会白得你的东西,我用我祖父四十年经营朝堂的关系和整个江东陆氏的诚服换取于大人青州军得用之人的名单。”
一阵热气喷薄在耳,只听陆时雍接着道:“你不会吃亏的,我知道你想参与科考,于大人毕竟是行伍出身,朝堂之上的弯弯绕绕他并不清楚。
你若想查明于大人身死真相,没有助力难如登天。”
陆时雍坦然迎接着于雪浓审视的目光。
于雪浓咬紧后槽牙道:“常人闻一知一,已是聪明人,而今陆公子若颜渊在世,闻一知十。但天数有偿,盈满则亏,望陆公子勿蹈覆辙,与颜渊殊途同归。”
陆时雍愣了一下,看来自己确实是猜中她的心事,惹她不快。
陆时雍长揖,“惹于小姐不快,是陆某人之过。小可这厢有礼了。”
于雪浓心底唾骂,虚伪!
外头一阵金属交击之声,有人大喊,“魏雪娘,魏雪娘,魏叔过来救你了。”
于雪浓一听来着不是别人,正是收留自己三载有余的魏武。
钱氏拙劣地骗术,怎哄得了刻意藏拙的魏武,而今魏武因为自己的缘故展露出真正的实力。
一人持剑单挑整个陆府。
此一等一的高手隐身市井,就如明珠裹上泥沙,一旦明珠显露出真容,自会引得各路窥探。
于雪浓叹息,看来这苏州府自己是待不下去了,凤凰山书院的大门自己亦是进不去了。
钱氏就像亚马逊里的蝴蝶扇动翅膀,引得克萨斯州的海啸。
陆时雍似笑非笑的看了于雪浓一眼,你瞧鱼儿咬钩的模样。
于雪浓恨得咬牙切齿,自己当真要去龙华寺好好拜上一拜,自己这三年一动不动都能走上霉运,简直没地方说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