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比寂静的宴厅内,女声轻得有些空灵。“好久不见。”
“!”霍峻的瞳孔蓦地一震,像是被针刺痛了下似的,墨黑的色泽在眼眸深处倏然翻搅,那些深埋的情绪沸腾狰狞起来。而几秒后,他也只是哑着嗓音,转开眼,沉笑了声。“是啊,这可真是好、久、不、见。”霍峻笑过,看向秦可,目光都隐有棱角,锋利得像冰。“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打算回来了呢。”
秦可默然几秒,轻声道:“是一年半的进修,我告诉过你的。”
“那当初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如果你那天真的扔下我离开,那你就永远都别再回来了。”霍峻沉声。
“??”旁边的乔晓芸都惊讶地看向秦可――她并不知道当时霍峻就放过了这样的狠话了。而且,“扔下”这词用的,怎么莫名有点可怜巴巴的。
乔晓芸正胡思乱想着,却听见身旁秦可迟疑地开口:“那是认真的?我以为是气话。”
乔晓芸噎了一下:“”两秒后她瞥一眼霍峻近乎沉冷如铁的神色,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拉了拉秦可的衣角把声音压到最低,从牙缝里往外挤:“这么多人都看着听着呢姐姐你就算是真这么认为也不能这么说出来啊”
霍峻冷冽地了乔晓芸一眼,视线重新钉回秦可身上。他勾起个冰冷的笑。“所以现在,你还回来干什么?”
“”秦可看他。对视几秒,秦可却没有回答,而是轻声问:“她是谁?”
随着话音,秦可的目光顺着霍峻的臂弯,看向那个妩媚漂亮的女人。
安静的宴厅在这个问题问出的一瞬间,都压不住地嗡了下,只不过顷刻之后,所有声音又全部压到近乎无。每个人都在屏息,只等着霍峻的回答。
霍峻轻嗤笑了声。漆黑的眸子却一瞬不瞬地盯着秦可。“我总得有个女伴哦,介绍一下,是我今天刚认识的新女友。”
“?!”乔晓芸眼睛差点瞪脱框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初那个她亲眼见着有多深爱秦可的男人,这会儿竟然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乔晓芸气疯了――
“霍、重、楼!你他妈――”
“晓芸。”秦可淡声一句,却凉到了一个极点。乔晓芸心里蓦地一抖,几乎下意识地就收住了话声,“可、可可”
秦可拉住了她。然后秦可一点点抬起视线,和霍峻对视,“你刚刚问我,回来干什么?”
“对。”霍峻面无表情地绷着。“既然都把我扔了,那还回来做什么,我们就各自过――”
“离婚吧。”
“!”像是一个无声的炸弹炸开在宴厅里,听清这句话的所有人脑子瞬间懵了。
霍峻首当其冲。刺入脑海的耳鸣声持续了十几秒,才停歇下来。霍峻再抬起头时,眼底的眼白处竟然多了骇人的血丝。他嘴角一抬,强扯起个近乎狰狞的笑――
“你说什么?”男人声音嘶哑,话声出口时已经狠狠甩开自己旁边的女人。他一步跨前,把那个淡淡笑着的女孩儿压着后颈猛地拉到身前。他低下头去,眼神恐怖。“你、再、说、一、遍?”
乔晓芸和其他客人已经吓懵了。尤其是站得最近的乔晓芸――她从来没见过霍峻这副模样,俊美的五官被扭曲得像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连笑都像是带着血腥味的。她甚至怀疑,秦可稍说错一个词,那那个男人可能就会直接捏断他手里那纤细脆弱的颈子。
然而就在这样惊骇的情势下,乔晓芸听见,女孩儿竟然还轻笑了声。“我说,离婚吧。”
“???”乔晓芸没来得及拦住,几乎要疯了。
而秦可甚至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生命都有点受威胁了,还轻松地落下目光,看了一眼霍峻身后那个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女人。然后她一勾红唇,笑着看回到男人面上。“不是新女朋友吗?听说她之前还有不少你说各自过?那么麻烦做什么,互相恶心吗?”秦可轻声笑着,眼神冰凉。她看着他的眼睛,看着自己每说一个字那瞳孔里都颤震,像是捱着一刀又一刀。
可这刀是没有把的。她扎他每一下,先顺着刀刃淌下来的,都是她自己的血。
疼也爽了。那种憋闷在胸口、几乎让她窒息的不适,终于慢慢消散。
秦可收起笑。“结婚证应该还在霍家――所以我得回来。今天时间好像有点晚了,那就明天吧――择日不如撞日,明天早上,我们去民政局把离婚手续办”
“咔嚓”一声。秦可瞳孔猛缩,而离着近的客人里,有几位忍不住发出了惊叫声。――霍峻拿着香槟杯的右手慢慢松开,被捏碎的杯子的玻璃碎片或深或浅地扎在他的掌心。血顺着掌纹滴下,落到白得反光的瓷面上,没一会儿就集聚了触目惊心的一摊血红。
秦可始终沉凉或者淡定的目光里,终于有了第一丝惊动和慌乱,她想强压下去,但微颤的声线还是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霍峻,你”
“你要离婚,好啊。”霍峻哑声笑着,打断她的话,眸子黑得见不到底。他伸手,把掌心那已经被血完全模糊了的手掌摊在她面前。嵌入肉里的玻璃碎片在隐隐反光。
“你选一片,从这儿割下去。”
霍峻伸手,他指在自己的颈动脉上,手上沾着殷红的血,在冷白的颈上一划,留下淡淡的一道血痕。霍峻看着秦可,眼底笑意狰狞。
“把我身上最后一滴血放干净吧,秦可――那我就跟你离婚、我就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