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鸡鸣声响起,清晨的日光洒下,泥土和青草的芬芳并不奢侈,充斥着空气中的每一个角落。
钟竹还在沉睡,他似乎睡得不大安稳,苍白的脸上有些晕红,眉头微微皱着,似乎是梦到了什么烦心事,嘴唇紧紧地抿着,干燥发白。
钟力定定地站在自家弟弟的床头,瞧着他苍白的睡脸,心头翻涌着不知名的情感,沉甸甸地在胸腔中沉淀、发酵又逐渐升华。
彷佛心中开了一树的桃花,簇拥着大片摇摇欲坠的粉红,张扬肆意又脆弱多情,满满当当地充斥着她的心房,风吹过,一树挨挨挤挤的花化作飞鸟四散而去,留给她难以言说的悸动和茫然。
或许,这是个很好的契机。
她可以带着小竹去一个全新的、陌生的地方,没有人认识他们,他们可以在那里展开新的感情,新的未来,组建新的家庭。
她会求娶小竹,没人会知道他们的过往,他们将有可爱的孩子,幸福的家庭,他们将独属于彼此。
小竹会忘记那个不守承诺的女人,她陪伴了小竹这么多年,小竹对她,总是有感情的。
这些美好的想法像艳丽的罂粟,吸引着她一步一步地实现这些美好的想象。
她从张家给的赔偿中拿了些银子,打算去松花县县城找人伢子询问些消息,人伢子走南闯北,消息灵通,对周边一带的消息也最为了解。
奴仆买卖,地契分割,落户交税,没有他们不懂的。
他们如今手头上算是有一笔巨款,她也自有赚钱的本事,换个地方扎根也能过的不错,但是若要走的太远,只怕也是困难。
且不说风俗不同,口音不同,太生僻的地方,去了只怕也会受到排挤和欺负。
最好是在松花县附近,离村子不要太近。
这个时候的人口流动原本就少,村里与县城的流动就很少,若是再隔上一个县城,几乎就看不到什么熟人了,自然也听不到什么闲言碎语了。
松花县的隔壁是清河县,是钟力理想的去处。
他们可以用手上的钱,置办些肥沃的田地,修建个不大不小但足够牢固的房子,在屋头养些鸡鸭,种些菜苗,她可以继续打猎。
若是小竹不愿意在村里过耕田织布的日子,她咬咬牙也可以在清河县买套宅子,只是那样几乎要花掉全部的积蓄,但她可以在县城找份工,苦力也好,仆人也罢,总能养家糊口了。
转移两个人的户籍也需要花费些银钱,打点官差、挑选住宅,都不是省心的活计,她打算找人伢子问问清楚再做决定,也能省些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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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竹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他睁开眼,有些呆滞地在床上略坐了坐,腹中咕咕地叫了起来。
他眼中闪过一抹厌恶,恨恨地捶着自己的腹部,眼中溢出晶莹的泪花,喃喃自语着,
“只知道吃,你有什么用,吃饭要花钱,病了要花钱,你还要拖累多少人。。。。。。。
不行。。。不能这样。。姐姐会担心。。。。。”
钟竹粗鲁地抹了把眼角的泪水,力道之大颇有些报复的意味,他有条不紊地穿戴好衣裳,整理好凌乱的发髻。
灶房的锅里留着钟力一大早起来做好的早饭,是软糯养胃的白米粥尚且温热,是正适合入口的温度。
清爽可口的小酱菜和昨日剩下的鸡肉都香喷喷的,闻着便让人食欲大动,钟竹盛了碗白米粥,大口大口地喝着,眼泪却不知不觉地流到了碗里。
“好咸的粥。。。。”
钟竹抬眸望向外头明媚的天气和盎然的生机,“我该出去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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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愈发明媚,冷热适中,正是读书的好时候。
明年八月就要下场乡试,书院里有不少学生这回都要下场,眼看日子不多了,书院的读书氛围格外的浓重。
先时三日就要去上一回的六艺课程,现在十来天才去一趟,要紧心思都放在了文章上。
早些年乡试科考有五艺面试,六艺抓的紧,不过此番面试常有才华的贫家学子过不了,取纳的都是富贵之家的学子,为了公允,也更面向天下有学之士,乡试五艺面试就取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