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起来。”明明还是痛苦的哭腔,听上去却如此铿锵有力。
一双帆布鞋出现在眼前,深棕色的宽松休闲裤,正是李夜画的穿着款式。
张基诺闭上眼睛,他懒得跟自己妄想的幻影发疯。
“张基诺,我这个死人都还站在这呢,你就倒下了吗!”她看得出来,这一次,张基诺不是被莫名的情绪所支配,这么声嘶力竭的哭嚎,这么无助的蜷缩,这是发自内心的痛苦和绝望。
这正是她犹豫是否让张基诺知晓真相的原因。
从第一天起,她就知道张基诺是一个敏感的人,这种人很擅长发现一些别人注意不到的细节,也能从这些细节中拼凑出可能存在的真相。
但容易多想,也更悲观,是这类人的缺点。在这恐怖的游戏中,张基诺就像钢丝上的杂技演员,容易收获观众掌声,但稍不注意,便会坠入深渊。
她不想张基诺,能在这个在疯狂小镇中对她施于援手的帅气青年,就这么崩溃,这么轻易的死在这里,如果非得有人死在这种黑暗,疯狂,没有希望的世界,她希望不会是张基诺这样心存善念之人。
“张基诺,真正死的人站在这儿,比我痛苦,比我绝望,你也配吗?”
“能不能别说话,让我安静安静。”直到被怪鼠发现,成为它们的晚餐。
莫名的悲伤充斥着张基诺的心灵,现在,他只想安静的等待死亡。
李夜画怔住了,对于张基诺当前的状态,她不是很理解。
片刻后,李夜画回过神来:“等等,你是不是不明白我的意思?”
倒在地上的张基诺,瞥了李夜画一眼,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让这个臆想出来的东西明白,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一个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和自己的臆想争吵,他确实是疯了。
“你,不过作为妄想症患者的我,臆想出来的东西。所以你,没有资格在这里对我说教。”
“等等。”李夜画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然后伸出食指,指向自己,表情显得有些匪夷所思,她瞪着眼睛问张基诺:“我,是你的臆想?”
不等张基诺张口准备说话,她再次打断:“虽然知道你容易多想,但你会不会脑洞太大了?”
“好吧,按你说的,我是臆想,那么作为患者的你,至少得对作为造物的我的一切都了然于心吧?”
“年龄?身高?三围?工作?以及被我落在小镇家里的手链?”
张基诺本想反驳李夜画,就算他不知道她的隐私也能自己捏造,但最后一项,却是没有这个可能。
“我怎么知道手链是真的存在,还是你为了哄骗我回到小镇捏造的谎言呢?”
“那是不是证明,你压根就不想死呢?”
张基诺:“……”
确实,如果李夜画作为他的臆想,想把他骗回小镇,就只能说明他的潜意识里是抗拒死亡的。
而如果想证明李夜画是臆想,就必须回去找到那条手链,如果是这样,李夜画的目的也已经达到。
想到这里,其实他已经相信李夜画并非他的妄想造物,因为当他正面接受各种绝望的事实时,就已经不想再继续这场选拔游戏了。
似乎在自己相信李夜画还是本人的那一瞬间,那种凭空出现的悲伤便消去不少。
“张基诺。”
“你甘心吗?甘心这么被恐吓,甘心被迫奔波,甘心被这破游戏折磨至崩溃吗?”
当然不甘心。
他张基诺本就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逆来顺受。
而且……他给过梦魇村承诺的。
李夜画知道,她已经找到切入点:“明明我们都走到这了,小镇在前面,扇子在包中,你有什么理由死在这里?”
“但是你觉得,即便完成了这一次选拔,仅仅四天不到就几乎流失一半san值的我,又能撑多久?”
“你觉得不行,就是不行吗?那么多超越人类常识的东西,我们都看遍了,你还能做出那么武断的推论?”
一语惊醒梦中人。
张基诺恍然抬头,死死盯着李夜画,他是最蠢的白痴,明明是摆在眼前的线索,却被他轻易的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