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宇翔来回在校门口踱步,不时张望着远方。时值黄昏,夕阳中带血,播撒在他身前的这条马路上。被拉长的斜长的影子在路面上绰绰而行。学生们往返在学校和生活区之间,三辆成群。他站在的人来人往的人潮中,周围响彻着欢声笑语。但是此刻,他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就在几公里的远处,观察幽灵观玲尾随着那辆车,已经确认了她的安全。但是心底深处不安的扰动令他呼吸错乱,双手颤抖不止。自从早上起,秘结社的来客叫走了姚瑶和李冰月之后,他就感到了不安。随后,无形的观察灵追踪了那批人的行踪。
继而,他听到了无面人和美丽叔之间的对话,顿时如遭雷击一般诧异不止。大概也是从那一瞬间开始,他心悸不已。无论他用诸如“无面人会利用她,所以暂时不会对她下手的”等理由来说服自己,可是不由自主地,他还是时刻不停为她担忧。这种感觉很微妙,也由不得他的抑制。整整一个下午,周宇翔都如坐针毡一般。度日如年的感觉让他既躁动不安,也让他呼吸急促,浑身乏力。
最后的十多分钟,令他更加难熬。直到那辆不起眼的面包车在他对面的路口停下,姚瑶和李冰月下车,和车内的无面人招手道别之后,他才长嘘一口气,高悬的心安然地放下。
李冰月下车之后,并没有看到在路口焦灼的他。她走入人群中,随着人潮走向了生活区。孤单的身影穿过了斑马线,走过路旁那排被烈日炙烤了整整一天的,耷拉着的矮杉树。向着学校的生活区深处走去。
周宇翔默默地看着她。忽然有那么一瞬间,周宇翔很想和她说些什么。甚至是抱紧这个女孩,慰藉刚刚从恶战中幸存的她。但是很快,他忽然害怕地不想让她见到他。一种自卑的感情在心中蔓延。
他想不明白此时的自己为什么如此奇怪。这种感觉不曾在过去出现过,无论是李冰月三番两次和凹凸面对面地厮杀时,他也不会去担心她的安危。有的时候,他甚至有些对她愤恨。她曾经用刀尖不止一次地抵住他的咽喉。还有她与他传达信息时,那种不屑一顾,居高临下的语气,像是妈妈训斥儿子一样。
鬼使神差地,他竟迈开了脚步,躲藏在学生流的大潮中,一边用观铃凝视着她,一边像个监视者一样跟着她。
这段路似乎变得无限长,但是周宇翔却希望永远这样下去,自己可以看着她,默默地跟随着她。但是时间又变得无比短暂,不知不觉中,他走地越来越快,直到最后,他竟和她齐头并进了。
李冰月显然看到了他,装作不认识,将脑袋瞥向了一边,假装正在看着路边的风景。
周宇翔更难受了。心里好像有一只蚂蚁在蛰爬。苍白的双唇不断张合,想要说出的话语几经反复地在口与喉咙之间徘徊。
李冰月募地站住了,此时周宇翔却像被她牵了魂儿一样地,也停住了。他不断地扭头,一下看她,一下又看向别处。
李冰月翻了一个白眼,凶狠地看着他,就差劈头盖脸地一顿骂了。
那倒真好了,但是她还是沉默不语。
周宇翔终于忍受不住心中的不安,结结巴巴地说道:“嗨……那个,你还好吧?”
李冰月还残留着血腥味的手一下抓了过来,紧紧捏着周宇翔的衣领,将他拖向了路旁的教学楼的阴暗角落中。
“我说,你是不是找死啊?要见面用老方法,怎么还来面对面的?”李冰月说地小声,语气中却流露出了一股愤然。
“我……”周宇翔顿时六神无主,一下说不出话来。一个“我”字硬是支吾了半天。
“你是不是看了我们和秘结社的战斗?结果不是出来了么,一败一平!你老娘我怎么可能会输。无论如何,任务还是要继续,我都已经混到这个位置了。”李冰月边说着,一边不安地私下张望,生怕陌生人会闯入到黑暗中来。
“我怕……”
“怕什么?你想退出?不可能的,上了婳羽的船,就没有下来的道理。”李冰月嘶哑咧嘴地说道。
“我是怕你啊。”
“我有什么好怕的?你怕我卖了你?亏你还是当兵的,竟然还怕死。再说我有那么卑鄙么”
“我是怕你出事情,太危险了。你能不能退出结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