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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 吹弹可破上（第1页）

不得不说，沈清梧对于柔妃心理的猜测还是非常精准的。馆娃宫里，尚未安眠的柔妃听见下人回报说昭哥儿的病情已经好转的时候，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娘娘这一招使得极好，也该让那姓沈的知道一下，我们娘娘也不是深宫里孤苦无依的人，想要他全家的性命，也是挥挥手的事儿！”侍女在下首给柔妃按摩着小腿，轻声在柔妃身边念叨了起来。

柔妃笑着拈起旁边盘子里剥好的金桔，慢条斯理的放在嘴里嚼了几口，这才开口说道，“他若是识趣就好，不识趣的话，他的妻儿本宫一个都不会放过。”

“娘娘说的是，沈都督一家的性命不都放在您的手里吗？说来他也是个脑子不开窍的，如今中宫、东宫之位都没有人，苏贵妃没了儿子早就跟活死人一样了，他不赶紧上书让陛下立后立太子，还等什么呢！难不成还真等着来日陛下没了，他作为孤臣为新帝所重用吗？谁会真心重用这样一个人，毕竟谁也说不好，他的心是陛下的还是新帝的。”

半跪在腿边的侍女是柔妃多年的心腹，柔妃自然知道她在外口风有多严，这个时候也就不介怀她这会儿多话了。

听了侍女抱怨了半晌沈清梧不知好赖之后，柔妃忽然脑子一灵光，嘴里蹦出来一句，“本宫娘家还有个远房堂妹没嫁人吧，你说我把她赐给沈清梧怎么样？”

宫中宠妃的同族人，沈清梧可不能说让人守活寡就让人守活寡吧。到时候再让自己那个堂妹明里暗里的做些什么，到时候一向以恩爱闻名的沈氏夫妇迟早就会因为这一点点的事情分崩离析的。

她也是女人，当然懂得女人的心思。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愿意和另外一个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尤其是被他猛烈的宠爱过之后，为了保持这份宠爱，女人们往往会做出各种意想不到的疯狂往事。

柔妃站起身来，走到自己那个装饰华丽的妆台之前，看着镜中容颜曼妙的自己，忽然轻声嘟囔了一句，“师瑄儿，你这么多年阴魂不散不累吗？”

对于自己怎么得宠，凌知音从来都是心知肚明，而且她心里知晓关于师瑄儿的大部分事情，也知道在苻冲宁心里，哪些地方是自己可以模仿的，哪些又是自己不可触碰的。比如说师瑄儿就喜欢穿浅色素色的衣服，所以这十年里柔妃就从来没穿过一件艳色的衣服而师瑄儿不喜欢吃太过甜腻的东西，和她一样口味素淡的凌知音却只能是逼着自己吃下那些看着就心里腻歪的点心。

镜子里的自己不可能给自己回话，柔妃自顾自的在镜子里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个因为所以，干脆就选择不看，转身慢悠悠的回了自己的寝殿。

而沈清梧从睡梦中得到消息赶到即将改为雍王府的六皇子府的时候，外面的天色还是黑漆漆的。沈清梧轻车熟路的进了苻明裕的密室，看着他递过来的消息，脸色就跟外面的天气一样。

“如果柔妃真的这么做了，那倒还省事了。不管是她公然指婚还是用什么手段，只要她们凌家的女人进了我小沈府，陛下就会立马让她失宠。”

沈清梧晃着手里的小纸条，“这个女人居然这么蠢的想出这样的主意，我现在很想知道以前的十年里，我们是怎么被她瞒过去的？”

“我也觉得很奇怪，要不是那次内监不小心说走嘴，我甚至都不会想到往馆娃宫里安排人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柔妃应该很了解父皇的一些心理，她甚至会揣测父皇的心态往师瑄儿那个方向打扮。”

毕竟当初师瑄儿也是在宫里浩浩荡荡的住过一阵子的，虽然没名分，但是老宫人们还是记得那个美丽又清冷的女人的。衣食住行这些明面上的东西还是很好打听出来的，只要柔妃想要打听，总归是能知道的。

“师瑄儿的穿衣风格还有口味不难打听，但是性格却只有当年的近人知道。我在宫里布置了这么多年，费了好大劲才摸到些皮毛。不过看柔妃这个样子，很有可能是根本没摸到这些，或者是她不想模仿师瑄儿。”

沈清梧的指尖划过桌面，“从她要要干涉我家庭内务上来看，我觉得柔妃未必有这个脑子。你母妃因何受宠的原因你忘了？若是柔妃那么有脑子再把师瑄儿的脾气学个三四分，她在宫里恐怕早就无敌了。”

“上一次她让我们家明哥儿给十八皇子做伴读，我拒绝了她，她就用这招来警告我。看起来柔妃手里也没有什么底牌或者人脉可以依附，居然打起了我的主意。”

苻明裕的眉头也紧皱起来，“从明面上还有我后来的所有调查来看，柔妃除了父皇若有似无的保护还有她和师瑄儿容貌相似这两点之外，身后的确没有什么可以依附的人。不然，依着父皇那个性子恐怕早就容不得她了。”

“看起来你有必要乘胜追击了，得逼着柔妃再出手。不过明裕，我先要说一句，这一次是我疏忽。可若是下一次柔妃再拿我妻儿下手，我不保证会不会直接想办法弄死他。”沈清梧说话的时候语气依旧是往日的轻柔，但是熟悉他的苻明裕分明就从他眼里看出了一丝杀意。

苻明裕心里忽然打了一个冷颤，按照沈清梧的性格来说，这一次就这么放过凌知音实在是太不符合沈清梧的性格了，这小子肯定得找机会报复回去。

“天快亮了，我先回去了，这两天阮阮老是睡不好，醒了我不在她害怕。”沈清梧起身准备往外走，“还有一件事我得跟你说，陛下喜欢我的原因不仅因为我身上的将才，还因为我对阮阮的一心一意。”

说罢他转身就走了出去，留下苻明裕在密室里一个人琢磨了起来。

说起来苻明裕也算是了解沈清梧，他这一次真的没有放过柔妃的打算，他必须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女人一点颜色瞧瞧。

偏生这个引子还是乾德帝亲自递给沈清梧的，他看沈清梧眼底乌青难免多问了一句怎么回事，沈清梧就说起了昨晚小儿子突然发热的事情，郎中说的事发突然也是事实，他顺理成章的就把这事给说了起来。

“要说这阵子你们小沈府的事儿还真多，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故意要作弄你。”乾德帝今日没什么大事，看着沈清梧一眼疲倦的站在跟前，难得的起了惜才之心，“你要是这样下午，差事可是要当不好了。”

“臣今日觐见陛下也是想到了此事，臣想告假几日，好回府把这事给处理妥当了。毕竟臣的贱内近来怀着身孕，打理府上的事情未免有些力不从心。”

苻冲宁今日心情难得算是不错，挥了挥手道，“都快要过年了，反正也快封印了，你这几日就好好歇着吧！”

沈清梧先是谢了恩，仿佛有些难以启齿一般，想了半日才说道，“臣告退之前还有一事想启奏陛下。就是前一阵子柔妃娘娘自宫中赐下一份年礼，里面有给幼子的玩具，幼子很是喜欢。昨夜臣令人查过了，是府里有人不服气贱内所以想要报复孩子，才把带着痘印的玩具混在那些玩具里。昨晚臣把动静闹的太大，过后想起来也怕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毕竟，幼子的布老虎有好几个。”

开始苻冲宁还以为他要汇报什么大事，没想到只是把小儿子发病的原因给自己说了一遍，他本来还想笑话沈清梧这个人怎么突然墨迹了起来。

可是越往后说他这颗心就跟着动了起来，沈清梧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就在说，柔妃送过去的玩具里有布老虎，而且很有可能让人分不清楚那个害得昭哥儿发热的布老虎是柔妃送过去的，还是旁人混进去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什么时候允许嫔妃随便给臣僚赏赐节礼了？还是给自己身边，最有可能成为孤臣的沈清梧？！

“这事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以后乱七八糟的玩具别给孩子玩了，这个道理你比我要明白的多！”挥退了沈清梧之后，苻冲宁陷入了长时间的思考当中。

他一直惧怕皇子夺位，所以多年来除非自己刻意无视，否则嫔妃皇子根本就没机会笼络臣僚。苻明善是个例外，毕竟苻冲宁是打算让她以后也扶持新帝的。

但是他分明记得，自己从不曾给过柔妃这个特权，更别说老十八那个还没看出什么能耐的孩子了。

苻冲宁不是老糊涂，他因为柔妃和师瑄儿的相似能对她和她生的儿子宠爱有加并保护多年，可这也并不代表他一定会把皇位赐予老十八。毕竟他所要的继承人，必须是一个冷酷又固执，多情却又某些程度上专一的人。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执掌这个庞大的帝国，将那些不怀好意的臣僚拢在手里，成为这个国家真正的王者。

就像他自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