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邮编,情况就可以大大改善,甚至可以对大字不识之人,进行简单的培训之后,便可胜任。
朱棣道:“原来如此……”
接着他便道:“这谭南乡……里头,又是什么?”
胡穆朝一旁的文吏使了个眼色,文吏会意,便取了钥匙,开了锁,打开了这谭南乡的抽屉。
随即,便是一沓沓的文牍映入朱棣的眼前。
胡穆当即取出了一张,边道:“陛下请看,这一份,乃谭南乡八柳里的情况。”
朱棣抬手接过,只低头一看,眼中透出惊诧之色。
只见这上头,却是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这一村里足足七十九户,三百九百五人的讯息。
从年龄,到籍贯,再到姓名,特征,甚至其读书和家庭的情况,竟也记录的详尽无比。
朱棣一愣,他目不暇接地一个个看下去,眉头却是皱得越来越紧,而后,他指了指这一份文牍道:“你说的两千两百万户,就是从这儿来的?”
胡穆面不改色地道:“正是,里头记录的很清楚,臣进行了统计,总计是两千两百七十万户。”
而此时,其实随扈的大臣们,已看得十分真切了,他们诧异于这库房中的精巧和井然有序之余,也突然意识到,这邮政司……竟当真干成了一件……无法想象的事。
这里的情况,甚至比之户部的黄册还要详尽。
那史仲成以及众御史,也纷纷色变,眼中再看不到方才的信心满满。
原以为胡穆不过是从从前的清查中,找到不合规的地方,进行挑刺罢了。
可没想到,人家居然另起炉灶,真的搞出了一个全新的户籍体系。
更可怕的是,还如此的详尽。
史仲成下意识地道:“话虽如此,可户籍如此复杂多变,想要尽数记录,谈何容易?朝廷数十年来,记录黄册,尚且有许多的遗漏之处,此次清查,更是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也不敢说完全可以令人信服……”
史仲成已开始以退为进了,他承认了清查的事,或多或少有一些瑕疵。
可接下来,他却道:“只是……谁能确保,你这所记的,可以让人信服呢?或许是下头的驿卒欺上瞒下,随意填报,也未可知。”
胡穆却是镇定自若地道:“这个容易,因为每一处,责任都可到人即可。”
他随即对朱棣道:“陛下请看,这谭南乡八柳里下头签字画押的情况。”
朱棣便顺着看下去。
胡穆解释道:“陛下你看,负责登记的人,乃是福清县谭南驿站的驿卒邓达,邓达在此签字画押,而再下,这是当地驿丞,在进行抽检,确定合格之后,亦进行了画押。此后,还有福建邮政局的文吏刘和的画押,每一次画押,都连带了责任,这驿卒邓达,若是出错,自有惩罚,而驿丞则负责抽检,确保情况属实之后,自然也需画押。还有……”
他讲的头头是道,其实说到了这个份上的时候,大家心里也就有数了,更何况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凭实据!
胡穆继续道:“何况每一户,都有邮编,若是记录错误,那么书信的传递,也可能出错,到时……一旦出错,便可确认哪一处出现了错误,这当初负责登记的驿卒,也就无所遁形,届时,邮政司自有惩处,记录错一个,罚俸;错了两个,自有处分。记录错三个,则可能革职……倘若规划脸谱,一经察觉,甚至可能治罪。”
“陛下,既有责任,且一旦疏忽,很快便容易察觉,不只如此,从邮政局到驿丞再到驿卒,都有相应的惩戒,臣当然不敢担保所有的记录都准确无误,却敢拿项上人头作保,这其中的误差,必是百不存一。愿立军令状……”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朱棣则是继续细细看下去,他眼前,这个叫邓达的驿卒,忠实地记录着整个村里的情况,甚至……还有一些补充的说明,譬如……这八柳里,某人属于赘婿的身份,又有某人,乃是寡妇,家中已无男丁之类。
朱棣看的极认真,看了半晌后,他才收回了视线,随即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
这时候,是非曲直,若是再分不清,那就真是愚不可及了。
朱棣慢吞吞地道:“邮政司这上上下下,尽可以担负责任,甚至胡卿敢于拿人头作保,那么……诸卿……可敢拿人头作保吗?”
他这话,很明显是向史仲成询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