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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鸽子白如雪中篇小说3（第4页）

方倩把周大爷强行推回家了。

这天晚上，方倩到鸽棚清点了鸽子以后，给那些嗷嗷待哺的鸽雏哺养了食物，把鸽棚锁上以后，就回到了小屋里面。兜兜正在画画，兜兜画画的时候非常认真，她一边画画，一边还要回忆。她趴在小桌上，单手支腮，清冽的眼睛在电灯的辉映下，放射出绚烂的色彩，把方倩也看呆了。方倩走上前，一把搂住兜兜，说道，兜兜啊兜兜，妈妈的好兜兜，要是你亲身妈妈看见你这样热爱学习，不知道有多高兴啊！方倩就想起来，这些日子，因为太忙，还一直没有工夫去看高红。天！怎么能够忘记去看望她呢？高红虽然是囚犯，但是，她也是人，她也思念自己的女儿啊！不该啊不该，自己真的是太不应该了！方倩自责着自己，就捧着兜兜的脸蛋，让兜兜看着自己的嘴唇。方倩教兜兜：妈妈。

兜兜的嘴巴张了张，费力的说道，咕咕。

方倩说道，妈妈。

兜兜的脸色也变了，说道，咕咕咕咕。

方倩始终满脸微笑，不厌烦的教着兜兜。突然，兜兜用柔嫩的小手把方倩脸上的汗水揩去，扑进方倩热烘烘的怀里。方倩柔声说道，兜兜，妈妈知道兜兜能够学会说话，说好多好多话，连箩筐也装不下，连河也装不下，连天也装不下啊。

兜兜哽咽着说道，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21

方倩拍着兜兜的脑袋说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休息了。方倩给孩子洗了脸和脚，看她睡好以后，就拿着手电筒出去查看。这里专门有一个派出所，方倩出去的时候看见他们正在巡逻，感觉心里十分塌实。方倩把几个鸽棚都查看了，见没有什么情况，就回到小屋子，在那一只沙发上坐下来。方倩又想，好久没有接到王筝的电话了，心中十分惦记的。她想，明天晚上回家，得打个电话去，问问她最近的情况。出门在外，最向往的，还是自己被自己的亲人关心啊！一边想着，就把桌子上面的养鸽书籍拿了一本，认真的读起来。

这天晚上，方倩每隔一会就出去查看鸽棚一次，几乎一晚没有合眼。天亮时分，方倩突然被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惊醒，原来是下大雨了。方倩把门打开，一阵大风呼啸着扑进来，把方倩冷得直哆嗦。方倩想，得去鸽棚看看了，别被坏人钻了空子。她打着雨伞把门关上，走了出去。

方倩是被一阵鸽子惊慌嘈杂的咕咕声带到右侧鸽棚的。借着街灯和熹微，方倩看见了一个瘦弱的长条子，正猫着腰在撬着鸽棚。那人干得很专注很卖力，没有发现方倩。方倩走过去，冷冷的说道，你在干什么？

那人一慌，手中的撬棍就掉到地上，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方倩用电筒照着那人，却惊讶的叫了一声，原来那人年纪不大，长一张娃娃脸，大约还没有二十岁。方倩的语气缓和下来，你啊，怎么年纪轻轻，就不学好呢？

那人没有吭声，拣起撬棍转过身，继续工作着。只听嚓的一声，鸽棚门被撬开了。在鸽子们惊慌的咕咕声中，他把手伸进鸽舍里，捉住一只鸽子，装进身边的一个麻袋；然后，手又伸进去。

方倩周身发抖，不是害怕，而是生气和恼怒！方倩想，小崽子你太不把人看在眼里了！方倩厉声喊道，住手！就朝那人那里走去。

不准喊！不准过来！那人低沉而威严的说道。这时候，他手中多了一把匕首，寒光闪闪的。他说，别惹我发怒，我可是吸毒的啊！

雨停了，雨后的天空蔚蓝，空气如洗。方倩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感觉十分惬意。方倩好像没有听见那人说的话，方倩只看见，他手中捉的，正是她心爱的白雪公主！此刻，它正凄厉的叫着，一双平素清冽的眼睛也变得浑浊了，正无助的望着她。方倩又向前走了一步。

别过来，告诉你，我是吸毒的啊。那人冷冷的道。

方倩心里咯噔一下，她说，年轻人啊，你学什么不好，却去吸毒？！方倩看着那人充满稚气的脸庞，心子一阵发疼。她感觉到，那人的脸色与高红当时一样，都呈暗灰色，而那灰褐色浑浊的眸子，却没有一点光泽。方倩想，人啊，你为什么好好的生命不顾惜，却要把自己当成人牲，心甘情愿把自己奉献在毒魔的祭坛上呢。方倩语气沉重的说道，年轻人，你不知道，我的一个女朋友，就是不小心沾染上毒品，给弄得倾家荡产，现在还在坐牢……你啊，还这样年轻，可以说，生命才刚刚开始啊。你为什么要这样自甘沉沦呢？

那人的身子轻微的颤动了一下。

方倩被这年轻人一瞬间的颤抖感动了，她甚至还想起这样一句话，叫做孺子可教也。方倩说，这样吧，你把鸽子放了，有什么要求，告诉我，我一定帮助你，一定，好不好？方倩瞅那人不防备，一把把白雪公主夺过，放了。白雪公主咕咕叫着，朝天上飞去。

那年轻人神态迅疾改变，他恼羞成怒，扑上前，他那尖利的匕首狠狠的扎进了方倩的心窝。狗娘们，多事！他嘶嚎着，要走，却被几双有力的手拽住了！走！

是派出所的警察，他们巡逻过来，恰好把他捉了现行。这时候，广场上来晨练的人围过来，看着躺在地面的方倩。倩子啊……一个老人跌跌撞撞扑到胸口还在咕嘟咕嘟冒着鲜血的方倩面前，撕心裂肝的喊道。老人老泪纵横，使力摇撼着方倩。是周大爷，他是刚来上班的，手里还提着为方倩和兜兜买来的热腾腾的包子和豆奶，看见方倩遇害，老人悲痛万分，手里的豆奶包子滚了一地。

这时候，从小屋子里弹丸样射出一个小女孩，那是兜兜，她虽然那么瘦弱，那么矮小，周身却雪一样白，好像一只白色的精灵。她扑到方倩的怀里，也努力摇撼着方倩。她伤心的哭喊着，咕咕咕咕，咕咕……姆……妈妈，妈妈——情急之中，好像电光石火一般，这位被方倩母爱烛照着的女孩子，终于开口说话了。

方倩的眼睛慢慢睁开了，方倩抚摸着兜兜的小脑袋，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哈……我的好兜兜……是你在叫我么，哈……你终于可以……说话了，我……我们……星期天……去看你的……你的……你……妈妈……方倩好像已经使完身上最后的力气，她的美丽的大眼睛的光芒慢慢黯淡下来，陡然，她抚摸着兜兜的手慢慢滑落下来，悬在空中，不动了。

妈妈——兜兜再一次扑进方倩的怀里。

尾声

漫天飞舞的鸽子。

蓝天丽日下，这些白色的精灵快乐的欢叫着，好像进行着高空庆典。它们翩翩舞蹈着，把蔚蓝色的天空装点的清丽、澄洁并且欢腾。在一些鸽子白色的身体上，飘洒着星星一般的红色斑点。那是它们的鸽子妈妈方倩身体内抛洒出来的热血，那么璀璨，艳丽，好像花一般盛开着。

妈妈，妈妈……一声声热情而生涩的声气在天空下鼓荡。那是兜兜，她追随在方倩的遗体旁，一声声深切的呼喊着，好像要用泣血般的呼喊，把妈妈的生命呼唤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