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山,看着眼前熟悉的景物,张霖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回眸看了一眼那高如云海的白云峰,却是毫无负担地快步离开了。
虽是在山上学到不少东西,甚至心有不舍,可下山的感觉是愉悦的,这不是张霖没心没肺,而是因为他更向往熙熙攘攘的街市,更愿听那咿咿呀呀的读书声。
虽是喧闹,却给人踏实感,归属感。
那天人阁里太宁静了,宁静得仿若没有人烟,一点人声都没有,这样的宁静让张霖没来由的觉得紧迫,心神不宁。
寻着熟悉的道路,唇边勾着会心的笑意,一路回到了家中。
直到走进自己的卧房,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找自己大腿上的胎记,他得仔细看看,认真的研究研究。
哎……仔细辨认之后,果然跟那书上的所描述的一模一样。
张霖的心有点乱,将胎记遮掩好,想着天人阁应当不会泄露这个秘密,这样说来,自己是安全的,至于那所谓的皇子……
张霖若说不稀罕,却也不可能,只是他深知这背后过于复杂,牵涉到了皇权的争斗,绝不是自己一个小小书生所能够参与的。
若是被人发现这胎记,别说想要成为人上人,那将有天大·麻烦啊。
与其如此,还不如好好的将这功名之路走下去吧。
这一次遇到了柳家,却使张霖愈发对于功名有了紧迫感。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是自己添在落花记里的话,可……这又何尝不是自己的写照呢?
对于自己这样的人,没有任何背景,没有任何含蕴,唯一的出路,便是读书,考取功名。
这样某些人才不敢放肆,才不会轻易对自己下毒手。
明年开春就是春闱了,而现在距离春闱已经不远。
张霖已不敢怠慢下去。
他用心苦读,邓仁见了,也知道春闱越来越近,所以不敢耽搁他,因此在家也变得蹑手蹑脚起来。
不过邓仁人像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却不知藏着什么。
张霖虽能感觉得出点不同,可也懒得理他。
如今,除了去学宫,便回家,每月上几次天人阁,读了书,和杨彪讨教了学问之后,方才下山。
时间在默默地流逝着,转眼已到了年尾。
天人阁里,显得格外的清冷,尤其是学宫放了冬假之后,山上大雪飘然而下,飘飘扬扬的雪花从空而降,无数的雪絮拍打在天人阁的琉璃窗上,自这里朝外看,外头银装素裹,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仿佛整个天下已经凝固了,触目之地都是一片的白。
聚贤厅里烧起了炭盆。
杨彪显得很高兴,眉头轻轻的扬起,面容里竟是不自觉的洋溢着笑意。
而今,《张子》的第一篇:实践,已经修完了。
经过诸学士们的一起努力,终于算是定稿。
这是可喜可贺之事。
此时,这里已烧了许多炭盆,聚贤厅里温暖如春,杨彪捋须,将这成书递交给每一个人看过之后,方才笑道:“除此之外,吾得了一个好宝贝,正好可以编入书中。”
蒋学士被杨彪折腾得够呛,这书里有他不少的功劳,第一篇的许多言词,都是经过他提笔润色,每一个都需推敲,烦不胜烦,所以故意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样子。
陈义等人不禁好奇,连忙问道:“不知是什么宝贝?”
看着其他人一脸的期待,杨彪的笑容越发甚了,捋着须道:“那张霖以为自己没有笔记,可后来老夫命童子去给山下的博士传话,走访和打听之后,方才知道,原来他师兄便是个极爱记笔记之人,如今经过辗转,这笔记终于是送入了天人阁来了,这里头,只怕有不少关于陈凯之的记录,哈哈,如此一来,此书修订起来,就会愈发的事半功倍了,这岂不是宝贝吗?”
众学士都来了兴趣,纷纷道:“请杨公拿来看看。”
此刻的杨彪像个孩子似的,兴奋地道:“老夫没有看,便是想和诸公一起欣赏,张霖此人,老夫总感觉他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小小年纪,却不知哪里来的城府,今日总算可以见识见识了。”
陈义倒是精神一震,张霖是极有才情之人,不知他会不会闲暇时也吹奏一些新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