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这时候太医到了,徐凝冰得以趁着这个机会告辞,脸面没有完完全全地丢光。
徐凝冰憋着一口气回到了定武侯府,从小到大,她还没有这样被人扫过面子,自然不会这样就算了。
徐凝冰在路上就已经想好了对策,一到家,她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径直去了侄子徐子晋的悯常阁。
徐子晋的屋子像他的人一样,素洁文雅中带着冷清,偌大的屋子里没有什么摆设,只零零散散地随意放了几件文玩,跟他侯门嫡子的身份不太搭调。
徐凝冰进屋就取笑侄子:“侯府是养不起你了么?看看这屋里冷冷清清的什么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爹苛了你呢。”
此时徐子晋正在与自己对弈,他清瘦修长的手指中捻了一枚棋子,阳光正好照在他的手上,皮肤白得透明,连手背上细小的血管都看得一清二楚,闲适极了,也风雅极了。
可是就在几日前,也是同一双手,化身索命恶鬼修罗,手起刀落地取了五城兵马司章副指挥使的性命。
听到姑姑的声音,沉思的青年扬起头来,浑不在意地笑了笑,解释道:“住不了几天,就不折腾了。姑姑找我何事?”一边问,一边干脆利落地落下一子,玉石的棋子敲在棋盘之上,“啪哒”一声。
徐凝冰跟徐子晋其实只差了三岁,姑侄俩同在一处时更像是姐弟。
两人都继承了徐家人标志性的薄唇,不笑的时候就无端有一股凌厉的味道。徐子晋的唇色更淡一些,映衬着他苍白的面庞,整个人就像是用一张纸剪出的秀丽人形,单薄瘦弱地几乎让人心疼。
徐子晋自己说得轻描淡写,徐凝冰闻言却是一愣:“晋哥儿还要走?”
明明是侯府的嫡子,却像是客居的宾客一样,一年到头在自己的院子里也待不了几天。而鸠占鹊巢的东厢,却把客居生生住出了主人样儿。
徐子晋一看姑姑不忿的脸色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这些事情,他自己都不是很在意了,又何苦累得姑姑替自己着急上火?
所以一向说话只说三分的徐子晋为了转移徐凝冰的注意力,在这件事情上倒是没有对她隐瞒什么,把行程安排和盘托出:“嗯,等师兄养好了伤,我们就走。”反正姑姑也是知道师兄的存在的。
不怪颜瞬清这么长时期以来都没有联系慕容婧,他实在是有心无力。
那日他们师兄弟二人送走了慕容婧,从颜府出来之时,不知从哪儿就冒出了一群黑衣人,有十几个之众,冲着颜瞬清、徐子晋二人就杀了过来,招招狠辣,皆是夺命杀招,明显就是想取二人性命。
徐子晋功夫不如师兄,几招之后就应接不暇,露了破绽出来。颜瞬清为了掩护师弟,生生用血肉之躯堵上了黑衣人角度刁钻的一剑,那一剑把颜大少爷穿了个通透。
幸好随后恪王留在京中的暗中势力及时赶到,颜瞬清这才捡了一条命回来。
虽然性命无碍,可是到底是伤了元气,颜瞬清这一个多月都瘫在床上,动弹不得。与慕容婧之约自然是无法赴约了。而徐子晋,虽然当日替师兄去了颜家老宅,却在暗处观察了慕容婧整整一天,直到慕容婧失望而归都没有现身,几日后他随着姑姑徐凝冰去了慕容家赴宴,这才把指挥使继任者的名字拿到了手。至于徐子晋为什么要这样做,就是旁人所不知道的了。
徐凝冰听到侄子又要回到古尔旺勒去,有些舍不得,冲着一个方向扬了扬下巴,问:“你走了,那边呢?”要说那边对这爵位没有一丝窥伺之心,徐凝冰是半点不信的。
徐子晋知道徐凝冰问的是谁,义兄徐敏达这几日跟疯了一样不停地找徐子晋的麻烦——平日里也不见他疯成这样,想必是因为那天在东庆寺自己私下见了慕容婧的缘故?
徐子晋觉得好笑,他就喜欢看着徐敏达气得跳脚却偏偏奈何不得他的样子。
“那边无妨,除非我死了,不然这定武侯世子的位子怎么也落不到他头上。”
徐凝冰见侄子一副胸有成竹、尽在掌握的样子,也就不再追问,开始说明自己的来意:“其实姑姑这次是有事情想求晋哥儿援手。”
“姑姑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