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一片宁寂。枪战已然结束,李小戎率领手下成功开辟出了一条生路,掩护着两位重要情报人员离开这一是非之地。而他们的后背,则完全交给了钟家兄弟以及整个长生航运公司。
这是他们之间的许诺,也是同胞之间的默契。
“我觉得好奇怪,”钟煜飞皱着眉头,从高楼俯瞰街道,“李小戎太轻而易举就突破包围了,才折损了三个人。那些情报不是说很重要吗?怎么田中凉介不动用兵力前来阻止我们?这么轻易就……这不寻常。”
“的确不寻常。”钟岸依旧低着头在擦拭枪支。
看样子,他像是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究竟是他的心太大了,还是说真的有备无患?可他准备了别的什么?
钟煜飞看着他:“大哥,你说着不寻常,可是我看你的样子,好像一点也不紧张。”
停了一下,他又道:“还有嫂嫂。她说要去和田中凉介见面,居然一点也不紧张!田中凉介他现在已经是个疯子了。”
“正因为他是个疯子,所以舟舟才放心地去了。”钟岸道。
“你们……”钟煜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还说田中凉介是疯子呢,他们夫妻俩难道就不是?
但或许也正是因为他们两个人的性格本质上都差不多,所以才会对彼此动心吧。钟煜飞只能这样去试着理解。
可即便是理解了这一点,他也还是不懂,为什么现在这么反常的情况,钟岸却一点也不紧张啊!
钟煜飞都快着急疯了。
“煜飞,你知道,”钟岸终于舍得放下那把枪了,“现在你是什么吗?”
“什么?”钟煜飞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皇帝不急太监急。”钟岸微微一笑。
钟煜飞:“……”
钟煜飞好想闹脾气。
但他没来得及闹脾气,便从高楼之上,瞧见下方街道上行驶而来的日式军用车。高大结实的军用车碾压过路面,卷起黄沙尘土,颇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
钟岸冷笑了一声:“这不是来了?”
钟煜飞盯着楼下的军用车看了有那么一瞬:“……大哥,你觉得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你猜一猜?”钟岸连着将三把枪支藏到了身上。
“我猜,”钟煜飞沉吟了片刻,“他们应该对那些情报不感兴趣,他们更感兴趣的,是我们长生航运公司。”
钟岸点点头:“还有呢?”
钟煜飞便又沉吟了片刻:“或许,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长生航运公司,那两个情报人员,他们并不打算强留在此地。相反,如今我们长生航运多半的员工全副武装,若是他们……查到了……”
慢慢地说到这里,钟煜飞忽然顿悟了。
顿悟之际,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大哥,田中凉介果然是个疯子!”
田中凉介,以及整个驻守上海的日军的目标从来都不是那两个情报人员。恰恰相反,引得整个长生航运上下为了这两个人精心准备,全副武装,继而以此为由头,将武装人员全部绞杀,更将公司查处,才是他们的终极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