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不适合接见外人,皇帝不愿见贤妃,便留在了此处,只顾瑾带着怀宸先去了前殿。
贤妃带着萧怀翊进来的时候,只一抬头,就见了正端坐在上首的顾瑾,她心中又急又苦,恭敬的行过礼后,刚想开口说话,就被顾瑾温柔的语调给拦了下来:“宸儿,不是念叨着要跟你五哥玩儿么?你先去招待怀翊,后园里前几日刚搭好了一架秋千,你们就去那里玩儿,好不好?”
怀宸自然是愿意,倒是萧怀翊,偷偷看了眼贤妃,见她点了头,这才跟着萧怀宸出去。
孩子们一走,顾瑾的脸色就沉了下来,看着站在原地的贤妃,冷声道:“贤妃姐姐也是来为顾珍求情的?”
贤妃知道皇帝就在玉清宫,虽没出现,可但凡她对顾瑾有半点儿不敬,怕是都落不得好。她老老实实的不敢造次,只小心道:“不知顾珍是如何得罪了贵妃娘娘,臣妾只求娘娘能看在系出同宗的情分上,对她从轻发落。”
“就算,就算真的是大罪过,也别闹到公堂上,连累着娘娘也丢了脸面……您若没消气,那就私下里家法处置也好啊,求娘娘宽恕一回。”
顾瑾满眼审视地看着贤妃。
贤妃与顾珍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她对顾珍的担心并不作假,但更多的,怕还是忧心顾珍下狱的事情会带累了家族颜面吧?
贤妃被她的眼神看得多有些不自在,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试探的叫道:“娘娘?”
顾瑾轻嗤了一声,道:“贤妃来为顾珍求情前,可有详细问过这事情的因果?你怎知永定侯府现在是想救这个女儿多些,还是想杀了她多些?”
贤妃一愣,问道:“娘娘这是何意?”
李氏传进宫的消息,分明是顾珍不懂事,惊了云夫人的胎,导致云夫人提前分娩,难不成这其中,还有别的隐情不成?
“看贤妃这反应,想是给你递消息的,是二叔母吧?”
“二叔母也是个好母亲,顾珍犯下这么大的罪过,她都惦记着这个女儿,妄图瞒天过海救她出来,就连拖累了全家,也在所不惜呢。”
贤妃被顾瑾的这两句话说得犹疑,一时间连求情的话语都憋在了嗓子眼里,半分都吐不出来。
若顾珍只是冲撞了田芝英,那其实算不得什么罪过,一句不懂事,再送上份重礼,好好的道个歉也就是了,怎么说顾瑾也重惩了她,听闻脸都打破相了,两边都没落着好,还想怎么样呢?
但如果除此之外还另有原因,那可就……
她心思反复,索性直言问道:“不知娘娘可否明言告知臣妾,顾珍究竟是犯下了什么大错?”
顾瑾笑了笑:“窥探陛下密报的窃密之罪,贤妃以为如何?”
贤妃双目圆睁,断然道:“这绝无可能!”
“顾珍不过一内宅妇人,便是连接触到这些奏报的机会都没有,如何能犯下窃密之罪?”
哪怕顾瑾说的是冲撞圣驾,都比这荒诞的由头更可信些,贤妃心中羞恼,气的满脸通红,柳眉微蹙,只觉顾瑾是在愚弄她。
顾瑾好整以暇道:“是啊,区区一介内宅妇人,是如何窥探到密报所奏之事的呢?难不成,是听见了谁的言语不成?”
“是李府,还是永定侯府呢?她能接触到的人,也就李家和顾家了吧。贤妃以为会是哪边呢?”
贤妃惊疑不定,也顾不得失礼了,直直的看着顾瑾,想要从她的神情里看出些许不寻常来。
她尚且抱有几分希望,没准儿这罪名是顾瑾随口编排的呢?毕竟她是陛下的心尖尖,有皇帝纵着,想做什么都能随心所欲,要污蔑一个人,冠上个莫须有的罪名,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会是这样吗?
会是顾瑾记恨着以前的仇怨,又恼顾珍惊了田芝英的胎,新账旧账一起算,想要置顾珍于死地,蓄意报复吗?
可显然,顾瑾过于坦然的神色,以及那眼底几分等着看热闹的戏谑,都在明晃晃的告诉贤妃,或许这真的不是污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