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的红灯熄灭,伴随着腾起的消毒烟雾,有个高挑身影从里走出,一边走一边除去身上的衣物。
医疗师兼机械师闵旻穿着一件修身的黑色连衣裙,前侧腰腹处是镂空的花纹,露出了漂亮的马甲线。
而宁灼就坐在急救室门口,好像从未离开过一样。
他含着一根棒棒糖,认真吮吸。
透明的糖果在他口腔里碰撞出悦耳的轻响。
他瞥了闵旻一眼:“怎么样?”
闵旻挨着他坐下来:“落在咱们手里了,给个准话,想让他怎么活?”
宁灼:“什么‘怎么活’?”
闵旻:“脊椎第二、第四节断了,脊髓没事。要想好好治,换条脊椎骨呗,小半个月就能下地了。不想好好治,把他送回他家,送回‘磐桥’,哪儿都行。”
她交叉双臂,口吻平淡道:“这一路上颠过去,只要把他脊髓弄伤了,他下半辈子就能躺在床上金尊玉贵地做废人了,也能少给咱们找点麻烦。”
身为医者,她的平淡是有理由的。
在银槌市,医院全部是私立的。
所有医疗人才,在经过高端的定向培养后,都会直接输入已有的医疗体系中。
公民需要缴纳高额的医疗保险,用和身份ID绑定的保险卡才能就诊。
在银槌市,一切民间诊所、民间医生都是违法的,但又不是所有的人都缴纳得起数额不菲的健康保险金。
没有保险,感冒药都不能购买。
于是,私人医疗应运而生。
这些能提供简易医疗服务的私人医疗点都集中在黑市和人口繁密的聚居区,不叫医院,叫某某中心。
为了掩人耳目,防止被查封,正经的医疗服务往往混合在足疗、按摩等等情·色项目里。
在这里,穿着性感背心、站在肮脏的综合体大楼楼道里抽着烟招徕客人的少女,都有可能是由父亲一手调·教出来的医生,披上白大褂就能救回一条人命。
可惜是违法的。
无数普通人心照不宣地躲在阴沟里,进行着一笔又一笔健康交易。
这些无数非法的小中心拱卫着高贵的正规医院,让医疗体系维持在一个尴尬又不至于让人彻底绝望的畸形状态。
当然,也有病人被执法机构收买,在取得私人诊疗的证据后,再反手举报给医疗机构拿赏金的。
所以,在长期的斗智斗勇中,几乎所有从事地下诊疗的人都被训练得异常心硬。
出身底层的闵旻就是其中的典型。
更何况,她要诊治的对象还是单飞白。
她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心软的理由和立场。
“磐桥”和“海娜”的关系势同水火,已经有些年头了。
准确说,是“磐桥”老大单飞白,和“海娜”的二把手宁灼势同水火。
作为宁灼的手下,他们当然毫无保留地向着宁灼。
她等着宁灼的决定。
是放置,还是救治,宁灼是“海娜”管事的,都听他的。
宁灼“嗯”了一声。
闵旻:“‘嗯’是什么意思?”
宁灼:“小半个月太久了。”
闵旻一挑眉:“行吧。懂了。”
她拉过通讯器,吩咐小闻先给单飞白未来的液金脊椎做个建模。
挂断通讯,她转向了宁灼:“轮到你了,脱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