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怂货也好意思跟朕争这些?早前朕说要让太子去练兵,也好在军中立威,太子去了三日回来,苏贵妃就跑来跟朕哭诉兵油子太难搞。等到上次你们出征,朕说要让赵王跟着一起去,皇后哭着求朕不要拿赵王的命去跟匈奴争。就这样的怂货,还好意思争来争去?”
“陛下不说,这两位只怕还觉得自己是盖世英雄,又怎么会觉得自己是怂货?”沈清梧评论起人来也是格外的刻薄,“就是臣没出去打仗的时候,也觉得自己了不得,出去之后才知道天地茫茫,人当真是渺小。”
这话合了乾德帝的心意,他的重点总算不在沈清梧和苻明善的关系或者是跟皇子们的关系上落脚,转而跟沈清梧发起了许多人生感悟。最后沈清梧离宫的时候,都已经到了晚膳的功夫了。
沈清梧走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御膳房的内监来送膳食。沈清梧知晓膳食一向事关重大,乾德帝最是在意这些,于是也仅仅是跟御膳房的内监微微颔首,连个字都没说一句。
只是他耳力不错,没走几步就听见乾德帝的贴身内监道,“既是馆娃宫送来的饮食,那先送进去吧,陛下这两日胃口都不好呢!”
“馆娃宫?母后住在未央宫,这是祖宗规定皇后的居所。至于苏贵妃,是在长乐宫的。”晚间偷偷摸摸带着妻儿来小沈府用膳的苻明裕也是一脸发懵。
最后还是舒元枫记性不错,温声道,“馆娃宫是柔妃住的,里面除了柔妃之外再无旁人。”
“柔妃?”苻明裕眉头微皱,过了半晌才想起来,“可是那个七年前才入宫的柔妃?就是生育十八皇弟的那个?”
“就是这位柔妃。”舒元枫点点头,“我记得她娘家姓凌,闺名叫知音。出身算不得太高,父皇也没宠幸几次。生子封妃之后,就一个人带着十八皇子住在长春宫。”
郭嬅语在旁侧给众人一边布菜一边想了片刻,“这若是不声不响的住着,还能给陛下送吃食,还能让人先送进去,这可就是大本事了。”
话一出口,沈清梧和苻明裕登时眼神就变了。沈清梧转过头拉着郭嬅语的手,温声道,“阮阮,你再说下去。”
“反正咱们府里,给你送吃的人不在少数,但你从来都只是我送过去的。我听元枫说过,梁王殿下除了她准备的吃食之外也是从来不吃别人送来的。一方面是我们让人放心,另一方面不也是我们北夫君重视的表现?我倒觉得这个柔妃,也许并不是那么默默无闻呢?”
郭嬅语说着又给沈清梧夹了一筷子菜,“陛下那么多皇子,有几个能够因为生子封妃的?除了梁王您的母妃之外,也就只有这位柔妃了吧?而且她自己独居一宫,平常想来也不会有人去欺负她,她又有皇子傍身,焉知陛下心里没她呢?”
“若真是这样,那父皇看着二哥和五哥这么闹腾,只怕就是在等着他们斗得你死我活只有,再把自己真正喜欢的儿子推上去。”苻明裕脑子里开始走马灯一般的转悠,“这么说也不是无迹可寻,柔妃自从生子后就一直避居,宫里素来拜高踩低,但是他们母子的日子并不难过,而且十八皇弟开蒙读书从不耽误。”
苻明裕早些年就开始暗中布下人手,虽然做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事情,但是一直也在源源不断的给他提供着各种消息。可他对柔妃母子的了解,也仅限于一个避居后宫的妃子罢了。
今日经由郭嬅语这么一提醒,苻明裕忽然有了种恍然大悟的感觉,直接就在饭桌上冲着郭嬅语拜了一拜,吓得郭嬅语差点筷子都掉了。
“苻明裕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你看把我们阮阮给吓得!”沈清梧扶住郭嬅语的手,“要谢阮阮就送点实际的东西过来,别弄这些虚的!”
舒元枫在旁边抿嘴直笑,“等我回去就把今年新送来的羔羊给送过来几只,我知道嬅语最喜欢吃这个了。”
“还是清梧心疼我,知道替我要东西!”郭嬅语也是付之一笑,一时间明熹堂里一阵欢声笑语。
那笑声传到院外,被杜姨娘给听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