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御臂弯下的女人,便在这温水之中侵泡下的小脸依旧苍白如雪,她虚张着一双眼睛,泪水滚滚从她眼角跌落。
她似是承受了巨大痛苦的双眼死死勾住他,一只冰凉的小手儿缓缓覆上他的脸。
却一下子被怒意正胜的拓跋御挥开,一脸瘴气的拖着她走到靠近玉石的边沿,大掌扣住她的将头将她摁在玉石上。
嗓音是压迫的沉鹜,“沈之乔,你想死吗?!”
该死的!
她不是怕水吗?
耳边熟悉的嗓音和手背处传来的微痛让沈之乔眼泪掉得更狠,她缩着肩膀,狼狈的低着头,淋漓的水珠从她发顶倾下,她满脸都是晶莹的水珠。
湿掉的衣物紧紧贴在她身上,将她瘦削的身子勾勒出来。
加之她那般可怜的抽噎着,拓跋御便是再怒也说她不出一句不是来。
微微叹息,脸上余怒未消,可双臂却是轻轻的搂住了她,大掌拍着她湿透的背脊,声线带了一丝慌,“告诉我,你刚才不是故意的?”
她不知道,他一进门看见她这幅摸样有多惶恐,多……害怕。
这个女人,他是真的爱进了骨子里!
“呜呜……”沈之乔真的有很努力的忍着不哭,可是他温柔的动作和嗓音击溃了她心中的防线,细白的指尖掐着他肩上的衣服,哭得不能自已。
拓跋御这下彻底慌了神,便将她搂得更紧,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嵌进他的身体里。
小女人哭得这样伤心,他心都被她哭化了,只能柔着声音哄着,“之之,别哭了,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嗯?”
“啊呜呜……”沈之乔只哭不说话,哭得眼泪鼻涕直流,可她顾不上,他越是这样,她便越是难过,越是痛……
拓跋御见状,眼眶也跟着一红。
这种让他抓不住她,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的无措感,让他心中发闷,倒有些急怒了,掰开她的身子,凤眸焯燃盯着她,像是要看穿她的灵魂,“之之,你到底怎么了?说话……好不好?!”
最后一句到最后已变成了无奈和妥协。
沈之乔浑身都痛了起来,无助的抓住他的衣裳,她甚至都看不清他的脸了,声音让人心疼得低哑,“拓跋御,不要,不要对我这么好,不要对我这么温柔……我疼,真的疼……好疼啊,我好疼……”
她说的话有些莫名其妙。
可那句她好疼,用她哑然的嗓音说出来,他便感觉心尖儿也跟着疼了起来。
他抬手挑高她的下巴,另一只手胡乱去擦她的泪,“之之,你先冷静下来,乖,冷静……”
沈之乔摇头,她冷静不了,真的冷静不了。
她和他的差距本就悬殊,她可以不管她是不是曾经挂着侯爷夫人的头衔,也可以不顾门第之隔,可是至少,那时候她的身子是干净的。
她什么都没有,能给他的只有这具身子和一颗心。
可是现在,她的身子脏了。
她拿什么去爱他,用什么脸面留在他身边?!
她不能,不能把他也弄脏了……
想到这儿,沈之乔情绪一下激动起来,伸手猝然推开他,脸色失常,“离我远点……”
拓跋御被她猝不及防一推,俊颜黑了黑,上前又是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沈之乔,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我没事……”沈之乔一边挣着手,一边凌乱的摇头,在她发上的水珠因她的动作乱飞,不少溅到了拓跋御脸上。
拓跋御终是怒了,蛮横的勾着她的腰就将她带了上去,打横抱着浑身湿透的她,不顾她的挣扎往龙栖宫去了。
她这个样子不能给连煜和青禾看到,免得两个小家伙担心,所以魂兰殿此时是不能去了!
……
魂兰殿。
时间如风,总是在不知不觉间从身旁吹过。
转瞬半个月过去了。
九月的天气依旧有些炎热,殿内端放的祛暑的冰块儿发出滋滋的融化声。
沈之乔坐在门口的小凳上,看着石坝上不畏炎热与小白玩儿起劲儿的小青禾以及拿着弹弓在不远的大树下翛然鸷伏的连煜。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可眼瞳却一片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