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琅刚给萧慎诊完脉,萧映宁便火速赶来了。
见地上破碎的瓷碗以及跪着的丫鬟,眉头一皱。
萧映宁吩咐人收拾一下,便邀归琅出门谈论,避开萧慎。
他最擅察言观色,问道:“先生可是发现了什么。是否与当年害慎儿之人有关?”
“那碗药里多了东西。”
归琅回想着那一缕气味,缓缓回答:“多加了一味补药,但那味药与解毒方子有冲突之处。”
“若慎儿喝了会如何?”萧映宁衣袖下的手握紧。
“轻则沦为废人,重则性命堪忧。”
他开出的药方都是经过考量,在解毒的同时又考虑了萧慎的承受能力。
被人加进去的那味药其实是好东西,普通人家终身难得一见的补药,但它却能轻易打破原本维持的平衡。
萧映宁表情阴晴不定,看起来心中有了打算,反复谢过他以后便带着管家去处理后续。
归琅并不打算多问,这是别人的家事。
就算他没有关心过,但有些传言也是落到了他耳中。
萧映宁现在的这位正妻以前只是姨娘,若是萧慎出事她最有嫌疑。
毕竟萧慎是前夫人留着的唯一的孩子,而大少爷又只是养在前夫人脚下的妾生子……
萧映宁不可能不知道,只是看他怎么选择。
又过了数日,归琅再来萧府时,听闻萧夫人身体有碍,被送往庄子休养去了。
他微微摇头,准备向萧映宁请辞。
萧慎的毒已经不需要他动针了,只需按时服药即可。
与初来萧府时不同,他这一次是在书房见到了萧映宁。
萧映宁坐在桌边给他倒了一杯茶,桌上黑白子交错,却是一副没下完的棋。
两个棋罐都在萧映宁手边,很明显是独弈。
归琅扫了一眼,黑子势颓,有溃败之相。
“秦先生觉得此局如何?”萧映宁顺着问道。
“在下并不懂棋,不过此局颇有观天下时势之意。”
归琅将目光移开,也不管对面的人心里是何种惊涛骇浪。
萧映宁到底是老狐狸,反应过来后,带着三分试探道:“依先生言,可见天下时势归于何处?”
“归琅观古今之书,仅得知天下离合之势常系民心。”
萧映宁没得到想要的回答,却仍大笑,“先生所言极是,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不过如此。”
归琅不再多言,端起白瓷茶杯,宽大的袍袖随着他的动作轻摆,一举一动中尽显风华。
萧映宁也不再藏着捏着,感慨道:“我曾与令尊得见于上都中秋宴,那时映宁仅为一介编修,常仰慕秦大人之才……”
“不曾想君心难测,秦大人贵为太子之师,忠心耿耿,却落得如此地步。”
归琅闻言有一瞬间恍惚,有些遥远的记忆浮现脑海。
从喜穿白衣,面容俊美的秦太傅,到小茅草堂中给各村孩童讲课的落魄先生。
秦于筝,秦归琅的父亲,当今圣上的老师,在生命最后关头想的到底是什么……
归琅回想起了那一天。
清晨时家中来了几位特别的客人,父亲并不让他与妹妹靠近,所以归琅只记得其中一位客人尖而细的声音与说话时古怪的音调。
他们来得早,走得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