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得是非一码事,鞭子挥起来就是另一码事了,江怀璧暗叹。
“沈世子可知京城近来有何大事?”江怀璧扯开话题,换作叹叹口风。
“你明知我自明臻书院出来后不问政事,还来问我这个闲散人。”
也是,沈家的门第,何须他这个世子操心前程。
“不过,近来倒是有一桩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沈迟神色轻松,像是说着无关紧要的事一般,“自宫里放出太后有意借今年寿辰为陛下选秀的消息,京中倒是谈了一阵,各家适龄小姐都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该是出国丧期后头回选秀,是挺重要的。
若是如此,那父亲提起小妹的笄礼,便是不同寻常了。
江初霁笄礼会在四月举办,选秀在太后寿辰前后,那便是仲夏时节。所以,江初霁入宫选秀是逃避不得了。最重要的是,以小妹的家世和容貌,选秀之事已有七分把握,且新帝还不知对江家是个什么态度,圣意难测。
难道父亲不愿小妹入宫?
沈迟又道:“似乎京城还有其他事情,但在朝堂上,我便不得而知了。”
江怀璧挑眉,这是不愿告诉她了。打什么哑谜,还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沈世子怎么舍得京城的安乐窝,来这穷山僻壤走一趟?”
沈迟闻言,眉头微蹙,叹道:“母亲病了,心心念念江南的海鱼,这时节京城没有,只好我亲自跑一趟了。”
“那世子可得好生寻找一番,晋州一带怕是没有,再往南走走或许就有了。”
江怀璧觉得很奇怪,长宁公主什么病非要沈迟千里迢迢去江南找海鱼,还是这春寒料峭的时节,怕是要费一番大功夫。
。
翌日江怀璧出门的时候晋王一行人已经走了,连带着那姑娘也不知所踪,也不知是被平郡王带走了还是真的送去了官府。
她摇摇头,这些不值得她想,现下关键是京城里的事。
雨下了一夜,今早才停,停在马车上的雨水顺着马车檐角如珠子般滴滴答答往下落,车夫喂饱了马,挥鞭开始赶路。
这一场雨虽不凶猛,却挡住了前路。这下,便只能走官道了,若是走小道碰到了山谷,那危险可就大了。
江怀璧心里隐隐有些急,却也无可奈何。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惊蛰才带了信回来。惊蛰常年习武,自前年江怀璧将她带在身边做暗卫,不常出现人前,办的事却是最重要的事。
此次查探消息,为了节省时间,惊蛰一路骑马先行去了晋州城,联系了京城的探子,一夜未歇,终是将消息传了回来。
“公子,京城那边说,老爷在朝堂上似是与陛下顶起来了,当朝廷杖三十,老爷身子本就不好,因着这伤告了几天假,三天未上朝。御史揪住了把柄,一连上了三四封弹劾老爷的折子,陛下发怒,已暂时停了老爷的职,说让老爷病愈再作定夺。”
“现下的情况是,尚书府基本上算是被封了,除府中日常采买外,无人进出。夫人风寒未愈,姑娘也整日沉闷。便是这封家书,还是老爷脱了亲信避着各方耳目才送过去的。因着怕路上有什么意外,只能往小了说是姑娘办及笄礼。”
江怀璧一惊,袖中的手死死攥紧,面上暗沉得渗人。
这是要对付江家了么。
尽量克制着心底涌起的惊怒,沉声问,“那外祖家可有动作?”
“庄国公年龄大了,还未来得及为老爷辩上一辩,宋御史已先发制人,前往国公府与国公爷说教一番,国公爷现在……卧病在床。”
“周家如何?”
“周家……首辅大人一向与老爷交好,却因着他儿子周烨在虞州任上出了点事,正多方打点,无暇顾及老爷。”
江怀璧怒极反笑,“好一张周密的网!木樨,去买马,迅速回京,务必在十日内到达京城!”
“是。”木樨得令,应声而去。
等不得了。
真的是十万火急。
没想到她才离京一月,那些人已等不及了。
江怀璧想了想好,还是觉得万全为好,复又吩咐惊蛰,“你让暗里的探子去虞州,不管以什么办法,以最快速度处理掉周烨的事,我要他周蒙腾出手来拉父亲一把。”
“是。那公子,京城老爷身边可还要什么布置?”
“让府里人照顾好就是,现在在京城再做手脚,反倒有些打草惊蛇。”
“奴婢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