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施施然现身:“让他进来。”
进了屋,来人掀开斗篷,露出谢殊的脸。
他忍着气,冷声质问:“燕长青,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燕长青慢慢重复了一遍,“啪!”地一声将手掌拍击在桌面上,再缓缓拿开,露出那几张卢蕴炮制出的身契。
“谢大人,你送女人来我没意见,但你不该拿我那一双已故的侄儿侄女来做筏子!”
燕长青的声音寒冷似冰,眼里却跳动着怒火,额角青筋毕露。
显而易见,他很愤怒。
“谢大人,你别以为我只是武将,就没有脑子。”燕长青厉声说着,“今日,倘若你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别怪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燕某人光棍一条,在世上无牵无挂,怕得谁来?”
面对他的疾言厉色,谢殊身姿笔直,反击道:“什么做筏子,你别信口胡言!”
“我还没有来问你,你倒是反咬一口?”
他踏前一步:“老夫见你夫妻不谐,好心好意从卢家给你寻到一名知情识趣的女子,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平白无故送了她的性命!”
“此事,难道不该给我一个交代?”
两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肯轻易让步。
只因为,彼此心里都明白,所谓盟友,不过是利益上的暂时结合。
哪有什么真情实感。
倘若让步,所让出的就是利益。
“谢大人,”燕长青疾言厉色,“你送来的女子是什
么货色,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她要算计于我,我还要让她白白算计?”
他指着那几页身契:“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谢殊哪里不知道。
他心头门清。
这一叠可以以假乱真的身契,是他命人做好,再交给卢蕴。
身契的纸张被特制药水浸泡过,过去了十来日,也不知道药性是否还在。
但眼下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装作不知道。
谢殊眼底恰到好处地闪过迷惑之色,伸手就要去拿桌上泛黄的纸张。
整个过程很流畅,没有丝毫犹豫。
以身犯险,方能博取燕长青的信任。
“笃!”
就在他快要碰到身契时,燕长青手里把玩着的匕首急速射出,发出一声闷响后,射穿这几页纸张,牢牢地钉在桌面上。
他力道极大,匕首把柄因反作用力而微微颤动了几下,方才停止。
谢殊一张脸惊得煞白。
燕长青的准头若是稍微偏一点,他的手指头至少有一个会保不住。
他蓦地将手指缩回到衣袖中,仿佛还能感受到凌冽刀风刮过的森冷寒气。
“你做什么?!”
他怒视燕长青,喝问着。
燕长青勾了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你是真不知,还是在我跟前唱戏?”
他用下巴点了点那几页纸:“这上面被卢蕴下了媚药,看你年纪大了,怕你经不住,才好心制止你。”
谢殊佯装一怔,随即一揖到地:“如此,是老夫挑错了人,又错怪了燕兄弟,还望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