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镜道:“便是最终天不遂人愿,难道还匀不出几艘海船装下你一家老小么?”
严东吴不屑地道:“你们吴郡一手把控海贸,我等在海外毫无根基,去了岂不是就是砧板上的肉?也只有林刘两家猪油蒙了心,才会甘心给你们当开疆拓土的炮灰。”
沈文镜神色阴晴不定了一下,起身来到严东吴身旁,附耳低声道:“他们已经伪造了你的书信去严氏。”
说完,便仔细观察严东吴反应,却见对方仍旧从容道:“你知道我家家训中有一条什么么?”
沈文镜不明所以,却听严东吴戏谑道:“我严氏有条老规矩,一代家主一生可增添一条嫡传家训,你知道我祖父增的什么么?”
沈文镜更加不明所以,各家嫡传家训只有最核心的成员口口相传,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忽然主动透露。
“我祖父担任严氏家主四十年,只留下一句:吴郡的话,一个字都不要信!
我爹六十岁才坐上家主之位,留下的嫡传家训又把祖父的遗训抄了一遍,还专门嘱咐我,若无特别紧要之事,便再重复一遍。”
自古以来,重要的事情必须说三遍。
沈文镜被狠狠噎了一下,却也无言以对,吴郡势大,这些年可没少挤兑旁郡大族。
江南四郡,只有吴郡必须确保至少又有一位在任郡守,两位同时在任也是有的。旁处的人来吴郡只能是傀儡,而吴郡的人跑去旁郡做主官却每每指手画脚。
“文镜贤弟,不要心存幻想了。我严东吴今日把话放这,便是江东上下同心造反,也顶多多撑一阵子罢了。
做下广陵之事的蠢货肯定没有料到,只是轰塌了几座空房子,朝廷的兵就来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有些人连朝廷的底线都没摸清楚,就敢自以为是,啥也不是却敢孤注一掷,局面崩坏了还在那里强自镇定,你说,跟着这样的人去海外,果真能扎得下根?”
沈文镜没好气地道:“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只问你严氏究竟是不是要自绝于江东?”
严东吴却不肯接茬,仍是自顾自道:“敢问文镜贤弟,夷洲那一万精兵,现在何处?是拉去丹阳和朝廷拼个你死我活,还是留着在海外保命?”
沈文镜阴沉着脸,却一言不发,显然已经词穷。
之所以如此煞费口舌,因为只有严东吴配合,才有可能争取到丹阳地头蛇组织沿江防务。吴郡已经控制了丹阳北,但如果没有把控丹阳中西部的严氏和王氏配合,沿江防务就会露出一个巨大的缺口,那所谓的一万精兵怎可能防住千里大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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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镜贤弟,为今之计,守肯定是守不住的,便是我全力配合也没用。还是专心经营退路,毕竟人离乡贱,这一万兵才是海外立足的根本,握在谁的手里,谁就能对旁家予取予求。”
沈文镜没好气地道:“东吴兄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严东吴仍旧语重心长地道:“初始时一定要齐心合力,否则全没有活路。可一旦在海外站稳脚跟,要立刻进行内部整合。
因为你们五家放在大周锦绣之地,物资充盈,还有朝廷压着,尚能和平相处,若是在海外资源匮乏之地,五家必生龃龉。
若是没有能一槌定音的人领袖群伦,注定长不了,身死族灭只在眼前。
但一定不可以大规模火并,而应设计剪除对方要害人物,吞并其部族,尽量以最小的代价完成整合,若此方能在海外长久存续下去。
你我相识多年,此策便是严某送给文镜贤弟的临别赠礼,后会无期!”
啪!
临别之际,严东吴一片拳拳情谊,可沈文镜并不领情,反而恼羞成怒,拍案而起,右手十分无礼地指指点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