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若偷偷看偷偷笑,她不负所望,当真把江粲养得很好。
可只有她看过他的脸,在学校里,江粲把自己包裹得很严,故意留长的刘海挡着上部分,拉倒顶的衣领挡住下部分,藏住整张脸,老师也管不了他。
她当然也管不了,小时候她还可以摸他的头发,现在他都不碰。
他们无声地吃饭,小白蹲坐在桌子旁,等待施舍。
洗碗是江粲负责,她吃完放下就行。
她躲到厕所里,掀起裤腿查看伤情,果不其然,膝盖乌黑发紫,布满血点。
她的手臂,腿肚子,还有脚踝都有伤。
处理完伤口,她站在镜子前,眼睛红彤彤的,想到明天还要去学校,只觉得胸口有重物压着。如果她有钱就好了,就当她倒霉,把班费补上就是。
可温队长工资绵薄,要养活一大家子,经济困难,他们平时都很节省。刚交的班费,是她节省再节省下来的钱。
温若忽然很讨厌镜子里的样子,如果不是她先天不足,如果她去上体育课,是不是大家就不会怀疑她。
原本她以为做透明人就很好,可看到汪诗诗丢班费后,那么多同学安慰她。
温若闭上眼睛,回忆起当时的场面,酸涩淹没心头。
她从厕所出来,拿了自己做的橘子罐头,要去送给苏哈奶奶。
出门的时候,江粲正好在门外的院子里,他正在忙活那堆木头,温长河教过他点手艺,江粲不爱和人打交道,曾做过不少家具,造型优美,耐用又结实。
“粲粲,你小心点手,我去苏哈奶奶家。”
苏哈奶奶的子女都去县城里居住了,她一个人住,因为读过书,她认识汉文,会说普通话,平日里常和温若家来往。
她很喜欢温若的橘子罐头,又连忙抓了几把糖果给她。
“江粲喜欢吃糖,一定会很开心。”
苏哈奶奶眯起眼睛,“说起那个孩子,他可真心细,昨天帮我修完水管,还帮我把灯泡换了,你看这屋里的光是不是比以前亮了。”
温若抬头,果然如奶奶所说,她一脸骄傲自豪。
“我们家江粲应该的。”
和苏哈奶奶闲聊片刻,温若就要回家写作业,她颇不利索地走回家,到了门口深吸气进屋,屋里面静悄悄的,只有小白冲他摇尾巴。
她看了眼鞋架,发现江粲的鞋不见了。
无月的荒夜,重点高中旁的居民楼,家家灯火通明,学子认真苦学,只为走出偏僻的县城,用知识改变命运,有朝出人头地,报恩父母,报效社会。
“喂,小破烂,我的作业写完没?”
“快,快写好了,还差英,英语。”
闻言,汪诗诗剜了一眼趴在地上写作业的女生,闪过些许狠厉。
屋子里满是烟味,电视亮着也没人看,汪诗诗和高年级的学姐们在沙发上吞云吐雾,茶几上铺满外卖和易拉罐。
“诗诗,你上回买的衣服呢,让我们也看看国际大牌的样子。”
汪诗诗“啊”了声,回道:“夕颜姐怎么可能没见过大牌子,我这就去拿来。”
她起身走进卧室,从堆满衣服的床上扒拉出好几件,穿在身上掐腰走出。
欢呼声如沸腾之水,学姐们围到她身边夸赞并试穿她的衣服。
低头写作业的女生抬眼从镜子里看着她们,只是很快又低眉顺眼,忙接着写作业,她舔了舔干裂的嘴皮,眸色暗了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