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接着说道:“奴婢前些天听说,原来教陛下读书的魏学士年老致仕了,太后娘娘就举荐了顾大人。”
是啊,他如今不过二十八岁,已经是万众瞩目的帝师了。
顾家算是帝京有名的落魄贵族了,早年长女被封为先帝的孝英纯皇后,可惜命不好,不咋得先帝喜欢,生下赵弈后就过世了。顾彦宁的父亲,也就是顾家家主,原本官路通畅,入仕十年坐到了礼部尚书的位置,却因为私生活不检点,染上了烟柳病,从此只能辞官卧病在床,汤药不断。连累得顾家成了笑话。
顾彦宁上头的两个哥哥,也都没啥出息,一个考中了举人后就改道去经了商,一个在官场中摸爬打滚多年,也只勉强混到了正六品詹事府府丞的位置。
只有顾彦宁不一样,他不但十七岁就考中了状元入翰林院任修撰,还被父亲收做了门生。
父亲有过很多门生,能得他赏识,重用提拔的却不多,顾彦宁就是其中一个。
就是可惜了这样一个才华横溢的男人,却天生身体有缺陷,前世苏家落败后,叶静宜担心她对赵弈不死心,会威胁到她的地位,就想办法说通了沈太后,将她赐婚给了顾彦宁,还美其名曰是为了她好。
嫁给一个天阉,断子绝孙,从此再无与翻身的可能,好什么?苏瑾玉想想就觉得可笑。
可她却毫无反抗之力,只能听从安排。她自觉对不起父亲,婚后自然也没给过顾彦宁好脸色看。顾彦宁大概知道她不喜欢他,也不去她面前惹她生厌,大婚第二天,就搬去书房一个人住了。
时过境迁,苏瑾玉对顾彦宁的感情,只余感谢二字了,若不是他那日及时赶回来为她收尸,她爱惜了十六年的身体,还不知道要被那叛主的奴婢如何糟蹋呢。
枫柳阁外种了好些花木,这个时候只有梅花盛开着,其余都光秃秃的。一个小丫鬟正端着花梨木托盘从廊下走过,见到苏瑾玉,先朝她行了礼。
苏瑾玉瞧见那托盘上的汤药就皱了皱眉头,心中不悦。丫鬟挑开了帘子,她跟着跨了进去。
父亲坐在书案前批阅公文,听到脚步声,也没有抬头,直到一口饮下丫鬟递过来的汤药,拿过帕子抹了嘴,才发觉女儿也进屋了。
“你怎么过来了?”
苏瑾玉走到父亲身后,给父亲捏肩捶背,说:“女儿来给父亲请安。”
苏桓拍了拍她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背,又看起公文来。“手这样凉,进宫玩也不知道多加几件衣裳。”
苏瑾玉看了一眼桌上堆成小山一样的公文,淡淡道:“父亲成日这样忙碌,那些药还是少喝些吧,是药三分毒,喝久了对身体总归是有伤害的。”
苏桓正拧着眉在思考一个棘手的案子,随口回道:“哎,不打紧的。”
听见父亲的回答,苏瑾玉垂下眼眸,有一丝挫败,她斟酌了片刻,试探道:“父亲就没想过再要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