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去拉哑使起来的时候,苏虞就感觉到了她身体的柔软。现在她挨着自己坐下来了,苏虞感觉不到一点儿初次见面的生疏感,倒像是很熟识的旧友相聚似的。
苏虞特别喜欢哑使带给他的那种奇妙的熟悉感,哪怕是自欺欺人的麻醉,他也觉得那是一贴清凉的药剂,抚慰他燥热的创痕累累的心。
跟青离坐在一起的尴尬不适的空气,立刻被这个哑使击碎了。
苏虞一直有心将青离遣归,也想绝了她的念头,因此他并不惺惺作态,而是毫不掩饰他的言行。
“哑使,你不必拘束,是朕奖赏你陪朕用膳的。”苏虞说着,挑葴凝喜欢吃的菜,给哑使夹了些。
哑使哪有心思用膳呢,苏虞这样待她,只会让青离更加变本加厉地折磨她。她又无法告诉苏虞,只哀求地看着他。
苏虞的视线又一次与哑使接触了,他看出了哑使澄澈眼睛里的不安和求援。
苏虞又夹了些菜给她,还有心无心地说了句:“有朕呢,放心。”
青离看到苏虞这么明显的厚此薄彼,气得颤抖,又不敢发作。只得佯装无事,一脸假笑地陪着。
苏虞照顾着哑使用膳,自己也胃口大增,挑喜欢的菜吃了些。见哑使把自己夹的菜都吃完了,他心满意足,命人撤了宴席。
苏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哑使的喜忧这么深重地影响到他,牵动着他的心。
哑使眼睛里的忧虑,令苏虞怜惜得心尖儿疼;看她安静地用完膳,苏虞又惬意得如同自己大快朵颐一般。
苏虞读得懂哑使对他的求助和依赖。宴席过后,他对青离说:“朕要回宫歇息了,顺便带哑使到瑄元殿,教东瑗烹茶。”
青离陪笑说:“皇上,要歇息,就在这漪兰宫就好。哑使也可随时传唤的。”
“不必了。”苏虞淡淡地说了句,站起了身。他一把拉住哑使的手,往外就走。
“皇上,太后的圣谕是……”
苏虞带哑使已经走到了漪兰宫外,如愿以偿地将青离和她的话阻隔在宫里。
一队侍卫阻挡了苏虞的脚步,李总管走出来,深施一礼:“皇上,老奴奉太后懿旨,在此恭候。太后有旨,明日卯时之前,皇上不得出漪兰宫。”
苏虞脸一沉,说:“李总管回去吧,何必在此叨扰!”
李总管陪笑说:“皇上,老奴何尝想叨扰皇上,怎奈不敢违逆太后懿旨。这些侍卫都得了死命,皇上若出宫早了一刻,侍卫都得脑袋搬家。皇上还是体恤下底下这些当差的人吧,太后近日凤体欠安,皇上就不要惹她生气了……”
苏虞无奈,瞅瞅哑使,只得又拉着她返回漪兰宫。
青离又来迎候,苏虞说:“给朕备一间清静的空房就成了,朕小憩一会儿。”
青离只得命人收拾了一个房间,苏虞说:“你们都退下吧,有哑使服侍就行了。”
青离退出房间,回到自己房中,气得直落泪。
青离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这么招苏虞厌烦。可那个贱人呢?
她已经失去了盛世容颜,又是个哑巴,今日初次见皇上,便得圣心喜悦,倍加恩宠!
青离别提有多扎心了,自己败得也太惨烈。在苏虞心里,她名门贵胄,敌不过一个初次见面的哑婢!
青离后悔没早些把葴凝处死,她还妄想苏虞会忘了葴凝,移情到自己身上,让葴凝也饱尝冷宫凄苦。谁料想到头来,却是她青离一败涂地!
现在,就是想除掉葴凝,都绝非易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