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来了呀。嘿呦,来就来吧,怎么还拿东西呀,往后可不兴拿东西了哈。来来来,快进屋,我和三凤可想你了……”
老太太见了大牛,甭提多热情了,弄得大牛反倒是不自在了,光是嘿嘿傻笑,也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
“那啥,您老挺好的吧?”
“好好好,好着呢。快着,快坐下。”
大牛坐也坐不踏实,心里面像是有人敲小鼓,咚咚咚咚的,怪叫人难受的。
咦——
大牛注意到桌子下面没有了三凤。
奇了怪了,三凤把桌子底下当家,怎么今儿不在“家”呢?
“大娘,三凤呢?”
“哟!怎么能叫大娘呢,你跟我家那个孽障不是哥儿们么,他管我叫妈,你也得管我叫妈,叫大娘显得生分了。来,叫一声妈,妈听听你叫得好不好。”
分明有些强人所难,大牛吭哧半天,好不容易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声比蚊子嗡嗡大不了多少的妈。
“乖,大牛乖。给,妈给红包。”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当真拿了一个红包给大牛。
分明早就准备好了,这个红包单独只为大牛预备的,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大牛呀,实话对你说吧,自打头一眼见着你,我就觉着咱们有缘,你一看就是实在人,不像二猪他们几个,那几个小子一瞅就是滑头,谁也比不上你实在。妈妈我最稀罕实在后生,往后有空了就来陪妈说说话,别叫妈总惦记着你……”
老太太的话比醋都酸,大牛的牙都快酸倒了。
“三凤呢?”大牛又问了一遍,脸上显出几分担忧,生怕三凤有什么事。
连大牛自个儿也觉着古怪,何以自己对个傻丫头有了担忧呢?
“瞧瞧,瞧瞧,一进门就老实惦记着三凤。我家三凤有福,有大牛这么好的小伙子挂念着,这是她多少辈子修来的福气呀。等着,我把三凤给你叫出来,她呀,害臊了,不好意思见人。这孩子,还知道害臊是咋回事了,这都是大牛带来的福荫呀……”
老太太一面没完没了的叨叨着,一面起身撩帘进了里屋,马上听到老太太在里屋说:“三凤呀,大牛来半天了,你就别躲着了,快着,快出去见见你朝思暮想的牛哥。唷——咋还把棉袄穿上了,这还不到腊月呢……”
大牛红着一张大脸,屁股下面跟有虫子爬似的,弄得他好难受好难受。
帘儿一挑,老太太先伸出一只小脚来,“瞧这丫头,越是让她见人,她反倒越是害臊起来了。”
紧接着,一只大脚露了出来,从里屋走出个身穿大红花棉袄棉裤,头上扎着红头绳儿,鬓角插着一朵芙蓉花,脸上涂着淡淡脂粉,五官何其端正,这哪里还是傻丫头,分明就是个俏皮小佳人。
这……
这是三凤?
这佳人不笑则可,一笑当即惊醒梦中人。
笑得很傻,不是三凤还能是谁。
老太太吩咐三凤坐下来陪着大牛说说话。
接着对大牛说:“你跟三凤说说话,我去对面的饭馆儿叫俩菜,你留下吃饭。”
不等大牛有反应,老太太一步迈出屋外,滋溜一下没了人影,生怕大牛拦着似的。
三凤哪里懂得人情世故,仅有小孩智力,时不时偷看大牛几眼,傻笑不止。
大牛此刻倍感尴尬,因为也只是陪着三凤傻笑,不会说话了。
一个是真傻,一个也不怎么聪明,俩人凑一块儿,倒也是绝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