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看着他悄然红透的眼圈,心下不解,可她已经不喜欢他了,自然不会过分关心他的情绪转变。
“那就好。”
温健华已经将事情原委告诉了他,他初时听后只恨自己不在场,让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更恨温雅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
他看着她齐齐密密的刘海:“额头的伤没事了吧?”
温宁笑着摇头:“上过药了,不疼了。”
但他还是不放心,撩开她的头发看了看,看见纱布白净,明显是新换的,肌肤周围也没有异常才放下手。
余光突然扫到她精巧白净的锁骨时停了一下。
他伸手,神情凝重:“你这里……”
温宁猛然反应过来,状似不在意地抚了抚锁骨上的红痕:“最近有点过敏,挠了挠,回去擦点药就好了。”
江嘉煜看了她片刻,笑了:“是要擦点药。”
“我带你进去吧,伯父他们找你找得就差把整个临湾市都翻过来了。”
温健华仿佛一下就苍老了几岁,坐在沙发上弓着腰深深抚额。
直到温宁不见了,他才察觉到自己这个亲生父亲对她是多么不称职,他完全不知道她喜欢去的地方,准确一点是完全不知道她的喜爱与讨厌。以前是因为温宁性格叛逆桀骜,父女俩一对上就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后来出了那档子事,自己对她是又气又怒,这五年都极少去看望她,这次回来这孩子倒像是换了一个人,也懂事乖巧了许多。
可她却被不分青红皂白地污蔑打伤了,都说家才是躲避风雨的坚实港湾,可在这个家里,她过得不开心,被当众污蔑偷东西,家里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她关心她,在这个家她受到的是漠视和伤害,于是她宁愿孤身一人离家出走,也好过呆在这个冷冰冰的家。
他眼眶渐渐红了,深深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对不起早逝的爱妻,没能照顾好他们的女儿。
温雅和方慧琴坐在一边,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特别是温雅,她是始作俑者,几天过去了温宁都找不到,温健华对她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自己过去擅长的那些讨好卖乖都不管用。
她不甘心地想:果然,亲生的总归是比她这个继女重要。
“爸爸。”
这声熟悉清脆的呼喊声令温健华浑身一震,抬目望去。
“宁宁……”
温健华站起来,走到温宁面前时差点摔倒。
温宁伸手搀扶住他。
“爸爸。”
温健华被她这声爸爸喊得眼里闪烁着泪光:“欸……”
温宁的目光微微凝住,看着眼前这个憔悴得添了白发,因为自己回来而眼泛泪光的父亲,在她的记忆里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总是冰冷漠然的,不像是看待女儿,更像是看待一个陌生人。她出生时母亲难产,深爱着肚中孩子的她不顾温健华的反对哀求,执着地将生的机会留给了她。她是温健华此生挚爱,二人青梅竹马门当户对,从校服到婚纱,结婚也是水到渠成,结婚后夫妻恩爱不减,不知羡煞多少人。
温健华将温宁视作妻子死亡的原因,是这个孩子抢走了他爱人的生命。
沉浸在悲痛中的他对温宁没有什么感情,索性将她甩给家里的老佣人带,而年幼的温宁不懂得父亲对自己的冷淡,只单纯地以为向幼儿园老师说的那样爸爸要挣钱养家,所以不能时时陪着她,粉团子一样的温宁懵懵懂懂地想自己一定要好好学习,尽快挣钱让爸爸可以陪着自己,于是温宁成了幼儿园里最乖巧的小孩子,写字,做游戏都是第一名,她这样做只是想让爸爸在家长会上看到自己的努力,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个乖巧的好孩子。
可是爸爸却没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