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顺王的承诺,林霜降并未放在心上。
人心易变,薛家巨富,而国库空虚,皇帝不把注意打到薛家头上,便是不负了。
先帝大行,皇帝御极,东宫一系鸡犬升天。
因着寒毒,她的身子已经很虚弱,册封皇后的大典办得很隆重,薛家老爷子老太太都被请到帝京,宫宴时与太皇太后对坐,座次远在凌大老爷之上。
虽对薛家别无封赏,但这座次意味着什么,那日有幸参加宫宴的人都心知肚明。
她与薛九姑娘闲聊时,也有不着痕迹地问起薛家这两年的境况,薛九姑娘说生意顺利又红火,不曾遇到什么刁难,但有所求,很快就能摆平。
薛家立身之本便是生意,生意顺利却红火,对他们而言,已经是最好的赏赐了。
此番与北地和谈,通商势在必行。皇商之中谁能先手,谁就获利更多。
皇帝钦点薛家参与和谈,这何止是一步先手?
再封伯,恩宠就有些过了。
薛家如今,很有些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架势了。
薛家已然接旨,多想无益,只盼薛家稳着些,莫要犯到皇帝手里。
定安郡主不知林霜降心中的忧虑,淡淡笑道:“文臣封爵,皇商封爵,都是我朝的头一份儿。陛下如此慷慨,往后,会有更多的能人志士一展长才。”
凌霜序浅啜一口茶,端着茶杯并不放下,看向薛九姑娘,好奇地问道:“能让陛下破例,薛家是如何做的?”
“不瞒沈太太,我也不知。”薛九姑娘摇摇头,轻声道,“薛家一向秉承诚信买卖,童叟无欺,好善乐施,造桥铺路。据我所知,不止薛家如此,许多富商都是如此。”
凌霜序点头,沉吟道:“如此说来,倒也担得起善信二字。”
薛九姑娘知道林霜降很忙,便想趁眼下还能偷一分闲,把之前略提过的总代理权拿下。
林霜降却不愿草率,郑重道:“我已与严掌柜打过招呼了,你既有意,几时有空,便与严掌柜细谈。”
做买卖当然还是严掌柜更专业,薛九姑娘忙道:“是。”
天色渐晚,云层压得低,似是要落雪。
凌霜序回到安平王府,给安平郡王夫妻与世子夫妻请安之后,就去了小佛堂。
淑宁已经完成今天的跪经,靠在窗边看向院子里。
房里没有点灯,越发显得清冷。
凌霜序过来,侍女急急进屋,将灯点上。
烛火微跳,淑宁慢悠悠走到桌边坐下,看一眼凌霜序,皱眉道:“你已出嫁了,夫君不在京中,你不在府里照顾太夫人,总待在王府怎么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