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不便出宫,要得到林文正公亲笔写的这半首诗,就得委托人代办。
冯箴在备嫁,还要跟怀宁县主学习管家,实在没空出门。
冯简倒是便宜,但他一动,承恩公世子就知道有这回事了。
皇太后年轻时对林文正公有些绮思,承恩公世子对林文正公那就是狂热仰慕。
帝京人才济济,卧虎藏龙,林文正公无论是聪明才智还是为人处世,都是佼佼者。
林文正公外放的时候,承恩公世子还试图跟着去做幕僚呢。
承恩公世子的这个念头,遭到了承恩公与先帝的否决。
先帝虽忌惮着母家,但母家送进宫为妃的表妹却极为识趣,又没有龙嗣,便不曾过多打压。
幕僚并非官职,林文正公去了任上,是一地主官,不缺听命行事与出谋划策的。
承恩公世子没能如愿成行,但他仍竭尽全力搜刮着林文正公的点滴。
绝不能让承恩公世子知道!皇太后琢磨着可靠的人选。
要用人时,皇太后才体会到平日过于悠闲,与人少了往来带来的不便。
皇太后心急如焚,到了下午,实在没忍住,借着关心皇帝龙体的名义来了暖阁。
皇帝请了安,皇太后就迫不及待地请皇帝派个人代表她,往义卖会,拿下林文正公的诗。
她可不是空着手来,擎等着皇帝孝敬,而是带了十万两银票。
“怎好叫母后这般破费?”皇帝道。
这话皇太后就不爱听了,皱眉道:“如何算是破费?那可是林文正公地大作啊。”
说着,她叹了口气,惆怅道:“他的大作,多少人苦求而不得。”
她拍了拍厚厚的一叠银票,继续惆怅,“十万两,说少是不少,说多也不算多,未必能成交呢。”
林霜降在一旁听了,轻声道:“先父还有其他未完成之作,太后若是喜欢,等我出宫整理出来——”
“那怎么成?”皇太后摇摇头,温和一笑,“你父亲所作,你要好生保存,手莫要太松了。我是喜欢,却不愿强求,也不愿坏了规矩。”
林霜降看她一眼,略有些惊讶,一闪而逝。
皇帝略一沉吟,试探道:“不如,朕替母后走一趟?”
皇太后听了,震惊道:“陛下要出宫?不成!”
“朕继位以来,再未出宫,正好借此机会瞧瞧外头。”皇帝好声好气地道,“再者,义卖会是头回办,朕去捧个场。”
“陛下还病着呢,可不能见风。”皇太后苦劝,林文正公之作与皇帝的身体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很清楚的。“既宁,你说句话。”
皇帝也殷殷看向林霜降:“师妹,宋御医说了,要多透透气,才能好得更快。”
林霜降一见他这模样,心立刻就偏了,略垂着眼帘,不去看皇太后,轻声道:“太后,陛下说得也在理。”
皇太后怔了怔,轻咳一声:“既宁,你到底站哪边?”
林霜降赔笑,有些不自在:这不是习惯了嘛。
陛下从顺王到九五之尊,他们的步调向来是一致的。
且,宋御医确实说过,让陛下穿暖些,去御花园多转转。
陛下这回病得又急又凶,说白了,还是因着国事劳神,案牍劳形,走动太少了。